說到這個,阮眠退出微信給科任老師請了個假,比賽日期在四月二十六日,這周末應該隻是商讨一下選題,他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完成設計。
“哦,也是。還是叔叔的身體要緊,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徐佳從床上彈起來,男人哪有閨蜜重要!
阮眠沒拒絕,因為徐好也在這家醫院工作,如果不小心遇到了他,有徐佳在還能化解一下尴尬。
第二天,倆人都起得比平常周末早,又坐了将近一個小時公交才到醫院。
三月下旬,氣候逐漸回暖。早晨幾乎沒什麼霧氣,但風中依舊摻了些寒氣。
醫院門口剛好有一家早餐店,包子饅頭都熱氣騰騰的,一縷縷白霧像焰花般在蒸屜上萦回。
阮眠買了兩份早餐,付完款,除了支付信息,又多彈出一條消息:你有一條好友申請。
她接過早餐,順手點了進去,申請人的頭像和ID她都很熟悉,他找她做什麼?
“走吧。”
徐佳沒吃早飯,自己也買了一份,她叼了根油條在嘴裡,拉着阮眠進了醫院。
阮眠怕徐佳看見自己的好友申請,到時候又解釋不清,她隻點進了前往驗證,還沒來得及點完成就匆忙關掉了手機屏幕,和徐佳一起往住院部去了。
到了病房,查房的醫生才剛離開,各床的家屬互相交流着病情,又各自感慨自家的病人受了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痊愈。
病房不大,裡面有三個床位,床位之間用淺藍色的簾子間隔着,在平時基本上都是敞開的,在必要時候可以拉上,将病人的隐私遮個七八分。
阮眠剛走進去,一股奇怪的氣味撲面而來,其中屬消毒水的氣味最濃,還混雜着各類外用藥物的苦澀。徐佳也嗆了一下,一時有點不習慣。
見着兩個年輕的女孩進來,另外兩床的家屬也不再說話,直勾勾地打量了她們一番。
阮承平在靠窗的三号床位上躺着,他面色枯黃,嘴唇沒什麼血色,看起來還十分虛弱。
阮眠走過去,将早餐遞給了林岚,又幫忙搭起小橫桌。
林岚笑着同病房裡其他幾個人介紹道:“這是我大女兒,另一個是她朋友,都還在上高中。她呀,看我一個人太辛苦了,非說要來和我換班照顧。”
就算事實并非如此,但是在外人面前,總要做做樣子,以彰顯她作為母親對孩子的好教養。但其實林岚不說,阮眠也會主動來照顧的。她對父母的感情,遠比父母想的要深厚。
接着,就是别人表面上的誇耀:“哎,生個女兒真好,女兒就是貼心小棉襖啊,不像我那個兒子,一天天的隻會打遊戲。”
“哈哈哈,女兒有時候也是吊帶衫,四面八方都要通風的。”阮承平被林岚扶着坐起來,夫妻倆總得有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美其名曰:免得給你點顔色你就開染坊。
阮眠靜靜地站在一旁聽着,她早就告訴自己,不要把他們的任何一句感性的話放在心上。
徐佳很清楚自己的好朋友在家中的處境,她笑嘻嘻上前一步打斷了這些大人對孩子的審判,關切問道:“叔叔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嘿嘿你們看,親女兒都不過問一下,反而是佳佳先關心起我了,還是佳佳懂事,阮眠你今後要多向佳佳學習!”阮承平樂呵地喝了一口豆漿,他本意也不是責怪阮眠,隻是想在一些誇贊後給她批判免得她焦躁,但這話任誰聽去都是很不舒服的。
阮眠扯着嘴角苦笑了兩聲,她已經習慣了。或許她來的時候是該做一套表面功夫,但是似乎很沒必要。問了又能怎麼樣呢,她隻能盡量解決阮承平實際的需求,有些事情該醫生做的,她的确無能為力。
阮承平的傷口還痛不痛,阮眠了然于心,哪有頭天動了手術,第二天就不痛的?就算他說痛,她隻能安慰幾句“過幾天就好了”“先忍一下吧”諸如此類的話。或許是自小與父母親情的缺失,她總覺得這樣的話虛頭巴腦的。
阮眠覺得,自己确實應該向徐佳學習。她雖然有同理心,但是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并不會對誰特殊。與其說她不會愛人,不如說她隻會愛自己。
徐佳還在和阮承平寒暄着,阮眠不想說話也插不進去半句話。她默默地将大敞的窗戶合上,僅留了一條縫,又拎起熱水壺,察覺到熱水幾乎用完了。
“我去打壺熱水。”阮眠的聲音在幾人的談話中顯得十分落寞,她深吸了一口氣,徑直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