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看了祁明一眼,眼神古怪,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平靜地看了一眼被太陽曬得無精打采的植物,沒好氣地回應道:“那明明是水仙。”
程澈一噎,這是韭菜還是水仙的問題嗎?重點難道不該放在用他的杯子上?而且是杯子的殘骸,他不敢想自己的杯子到底遭遇了何等毒手。
不過是自己理虧,程澈也隻能啞巴吃黃連,咽下這口氣,他正要離開,又突然想起正事來,又回頭問:“我的杯子碎了之後,你就沒看見什麼别的東西?”
那張紙條還孤零零躺在阮眠的筆袋裡,但是她還沒看,她撇過臉來,“沒。如果那個東西很重要的話,我找到了給你送過去。”
“嗯……好吧。”估計是被弄丢了,果然把紙條壓在杯子底下還是不靠譜啊。程澈點頭,不抱什麼希望地回到了自己班上。
不同于即将高考的高三學生,高一班級裡氛圍還極為輕松,月考剛過,學生又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來厚積薄發。
下午放學後到上晚自習這段時間不算長,卻是各班教室裡的多媒體最活躍的時間。
電子白闆放映着黴黴的新歌MV,底下的同學大多邊吃着晚飯邊欣賞着這位音樂才女的曲調。
悠揚的樂聲中,阮眠從筆袋中拿出紙條打開:我有話想對你說,你如果哪天晚上有空,就在學校門口等我。
就這事兒還用傳紙條?
阮眠掃了一眼,将紙條按照原來的折痕給複原了回去,剛将紙條往自己兜裡一揣,教室裡的喧鬧戛然而止,僅有曲調依舊張揚。
阮眠條件反射地擡頭望向前門,班主任站在第一列第一排座位前,雙手背在身後,面色鐵青地掃視了一圈班裡的同學。
在即将要掃到她時,阮眠連忙低下頭,将手從桌子底下擡起來。這種時候,不拿支筆在手上總沒什麼安全感。
她低頭,怔怔地看着語文試卷的閱讀理解題,餘光注意到身旁的徐佳站了起來。
見坐在前頭的陸淮不動,徐佳隻好自己跑到講台上将音樂播放器關了。
班裡登時安靜得可怕,幾個感冒了的同學壓制着自己厚重的呼吸聲,生怕在一片靜谧中冒了尖兒,被班主任拿去開刀。
過了好一會兒,講台前的陰影才開始移動。窦文濤站上講台,将多媒體櫃子再度打開,投屏了一張圖片上去。
“月考剛結束,我看你們吃了飯還挺有閑情逸緻的。”窦文濤聲音不大,卻具有足夠的威懾力,班裡平時較為跳脫的那幾個,此刻也隻是乖乖地聽着。
窦文濤拎了張凳子,翹起了二郎腿,“來,看看你們這次的排名,有些人還能笑得出來?”
教室裡多了些衣服間摩擦的聲響,大多數人都擡起頭來,看向電子白闆。後排有點同學看不清,隻好舉起平闆放大拍下來看。
“第一名,餘林,語文:127,數學:146,英語:145……總分:697。”
一般來說,班主任隻會念前10名的成績,一些排名靠後的同學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逐漸放下,但下一秒,窦文濤直接攻克了他們的避風港。
“倒數第一名……”
嘶,第一次見公開處刑的班主任,用的還是淩遲。教室裡恐懼的氣氛漸弱,轉而替之的,是緊張與沮喪。
阮眠有些緊張,雖然她這次考得還行,但是總分和第一名還有些差距。直到她在第17個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才松了口氣。
“第九名,阮眠,語文:119,數學:143,英語:136……總分:652。”念完後,窦文濤略作停頓,似乎是在回憶着,這個阮眠究竟是台下哪位。
不過很快,他似乎是想起來了,又平靜地開始念後面的分數。
在将前十名和後十名學生的分數念完後,教室陷入了薛定谔般的安靜中。成績靠前的學生頓時輕松下來,隻感覺周遭氛圍與往日一般無二,但排名靠後的學生脊背開始發涼,多少對将分數公之于衆的窦文濤有些怨念,雖然最後成績單還是會被張貼在班級牆上。
不知過了多久,窦文濤才将多媒體關上,“這次月考成績大家都知道了,是有考得好的,但是好成績之間的分數差距過大。高考可不會這樣,每一分都至關重要。同學們,不要因為考得好就沾沾自喜,也不要因為一次考試考得差就氣餒。”
出乎大家的意料,窦文濤并沒有發火,反而開始語重心長起來:“隻要同學們努力了,那我認為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月考就是為了檢驗自己的學習成果,為了讓同學們持續改進自己的學習方法。所以,這個清明假期,我的作業是,每人寫一篇月考總結,可長可短,寫出自己的思考即可,千萬不要隻是為了敷衍我。”
一番話講完,班裡的學生也不再那麼緊繃,翻書聲此起彼伏。
“還有。”窦文濤敲了敲多媒體櫃子,“學校提供給同學們好的資源,不是為了讓你們去看視頻,聽音樂的。你們周一的時候看看新聞周刊,對語文寫作有幫助我不說什麼,但是這次,下不為例。”
終于,窦文濤唠叨一大堆後就走了,今晚沒他的課,估計是要下班回家了。
“真是羨慕。”徐佳扶着腦袋看着窦文濤遠去的背影,但一想起,成績單上,自己的名字和謝思淼的名字挨在一起她就莫名開心。
雖然謝思淼數學考了148,但是他的語文卻和徐佳差一大截,總分甚至還比徐佳低了兩分。
“什麼?”阮眠問。
徐佳搖頭,過了會兒,她又往阮眠肩上貼:“喂,你們明天是不是要來學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