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鍊是由珍珠和小金珠串成的,珠子之間間隔挂了些櫻花蝴蝶結這樣的小裝飾。奇怪的是這條手鍊圈口大得有些離譜,幾乎都能再在阮星手腕上套一圈了。
“這應該不是手鍊吧?”因為這條鍊子和能在手上套好幾圈的鍊子明顯不是同一個類型,阮星将鍊子取下來,又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兩下,發現又要比頸鍊短一截。
阮眠拿過細細看了一番,珍珠和小金珠都被覆上了一層灰暗,但卻沒有褪色的迹象,而鎖扣處被壓得變了形,不管是什麼鍊都無法佩戴了。
但凡是她買過的東西,她都會有印象,而且看這串珠子的質感,完全不像初中小學能買得起的。
阮眠搖頭:“我沒買過這種的鍊子,你在哪兒找到的?”
阮星回頭一指她很久沒翻過的舊物堆,“你那個小學同學錄的盒子裡發現的。”
阮眠臉色一沉:“你還看我同學錄?”雖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阮眠不喜歡有人窺探她的隐私。
阮星笑得狡黠:“上次我看見你和一個男生出去咯~你不是告訴爸媽說你要和同學一起出去拍景點照片嗎?我看是偷偷去約會吧。”
顯然,阮星口中的上次就是前一周和程澈出門的那次,她的确是和程澈一起去拍景點照啊,阮星大概是誤會他們的關系了。
為了不讓阮星繼續糾纏,阮眠隻好硬着頭皮說:“對啊,你說我同學啊,他是女生啊,隻不過喜歡耍帥穿男裝而已。”
才怪!
要是承認她是和男生一起出去的,照阮星的性子,說不定就是給自己埋了顆定時炸彈,所以,千萬不能讓阮星抓住她的把柄。
“真的嗎?”阮星半信半疑地湊到阮眠臉上,試圖從姐姐的眼中辨出真僞。
“不然呢?”阮眠眼中沒什麼情緒,直勾勾地對上阮星的視線,倒把阮星瞧得有些心虛。
兩人正對峙,樓下林岚喊她們下去吃飯,阮星才作罷。
吃過午飯,雨已經停了,天空中的雲薄薄一層,被掩埋的太陽光照得锃亮,大有放晴的趨勢。
清晨到下午三點的陽氣足,是掃墓的最佳時間,阮眠一家吃過早午飯就匆忙出發了。
來到墓地,一家人各司其職,阮承平擺貢品,阮眠阮星幫忙除草,林岚則清掃墓碑。
阮承平将手提包裡的東西一樣一樣都拿出來,蘋果、橘子和點心都一應俱全,可最後将酒杯拿出來準備斟酒時才發現,包裡已經空空如也了,他半蹲着擡頭問:“你們是不是忘帶酒了?”
幾人手上的事情略一停滞。
林岚直起身子,皺眉說:“哎,那肯定是把酒拿出來忘放回去了呗。你媽說我原先拿出來的那瓶酒太滿了,換了瓶少的,我放桌上你們就沒人裝一下?”
阮承平臉色一沉,将手提包一摔,語氣很是不悅:“做點什麼事都是這樣子,生怕用多了。”
阮眠知道他是在責備自己的母親,但是一個時代造就一代人,奶奶當年經曆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生活,節約已經被刻進了骨子裡,哪裡能輕易改變。
眼看着和諧的氛圍又要被一瓶酒攪亂,阮眠忙說:“剛剛上來的路邊不是有家超市嗎?應該有酒,我去買。”
墓園不是商區,但總需要有應急的物品。這家超市約莫坐落在半山腰,基本上隻在清明和除夕前後營業。大家都對這家店有印象,離他們在的墓地不遠,來回大約十來分鐘。時間不着急,但是沒酒可不行。
林岚點頭,讓她去了。
得到林岚的準許,阮眠沒再瞧阮承平的臉色,放下小鋤頭就往山下去了。
大多數人都選擇在上午來掃墓,這時正是下午一點多,路上行人也隻有零星幾個。
阮眠順着道路邊緣一路小跑下去。
這家超市不大,卷簾門堪堪掉在四分之一處,銀白被罩上了一層啞光灰,時間擦出的傷疤發了黑,有些落敗的模樣。老式的玻璃櫃台後,躺着一個年輕的男人,正閑散地鬥着地主。
“您好,請問有酒嗎?”阮眠隔着櫃台,聲音在黑漆漆的屋内轉了兩圈。
那男人擡頭問:“要什麼酒?”見着是個女娃,他又皺眉将視線轉移到手機屏幕上,似乎沒什麼攬客的心情。
不就仗着墓園裡就他一家超市麼,拽什麼?阮眠沒什麼耐心,但還是補了一句:“掃墓用的那種。”
“裡頭有,自己去找。”男人右手夾着煙往屋裡擺了擺,全程沒再看阮眠一眼。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今天這酒她是不得不買,阮眠沒說話,徑直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