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外的蘇惟安也是怔怔看着站在角落裡面的宋敏靜。

眼睛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根本撕不下來。

女孩那時候已經長得很俏麗了，還帶着幾分嬰兒肥，她盤了一個發髻，上面點綴着花朵，很漂亮的發式，顯得她的脖頸修長。

宋敏靜眉眼彎彎，狗狗眼明亮好看，她穿着晚禮服，隐藏在人群邊緣，看着被衆人圍在中心的蘇惟安。

他那時怎麼沒有發現呢？

人群之中的宋敏靜看向人群中心的蘇惟安時，臉上都沒有笑意。

她像是一個旁觀者，理智甚至是冷漠地在觀看着眼前的一切。

屏幕外面的蘇惟安幾乎要被這個發現壓得喘不過氣來。

視頻裡面，蘇惟安還在偷偷看那個女孩子。

十八歲的蘇惟安還帶着天真，再成熟的西裝也藏不住他的稚氣。

于是他找了好多借口，假裝跟很多人閑聊，終于才像有了正當理由一樣晃到她面前。

他朝女孩露出一個非常好看的笑，伸手光明正大地要禮物。

屏幕裡的宋敏靜呆愣住，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走到面前來要禮物，有點羞澀地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

女孩的禮物還被伊麗芙嫌棄過，說是她送的禮物，沒有在場任何一個人送來的禮物昂貴。

蘇惟安卻最喜歡這份禮物，甚至都舍不得拆開外包裝，十八歲後的每天夜裡，蘇惟安睡前都要拿出這份禮物，摸摸它的外殼。

他太喜歡送禮物的人了，愛屋及烏的也很喜歡這份禮物。

視頻的最後，所有來參加宴會的賓客都挂着笑容。

他們翩翩起舞，他們歡聲笑語，大家都在高興，蘇惟安成年了。

宴會的主角又站回到大廳正中央，他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頭去看，宋敏靜的身影逐漸被其他人淹沒了。

視頻裡的蘇惟安看不到宋敏靜的臉了。

所以他沒看見，宋敏靜仿若看戲般的笑。

但屏幕前的蘇惟安看見了，他已然流了滿臉淚水。

蘇惟安捂着臉低下頭，指縫間露出來的眼睛裡，恨意在劇烈膨脹。

她不愛他。

……

莊園主建築大如古堡，上萬個房間，而這一棟都是屬于他的房間。

這裡應有盡有。

蘇惟安走到書房，按動書架上的一本書，一整面牆的書架從中間打開，一個隐蔽的房間慢慢展露在眼前。

這種房間的樣式是蘇惟安很喜歡的一個設計，房間套着房間，它和俄羅斯套娃差不多，方便他隐藏真實不堪的自己。

房間内部是古典風格的裝飾設計，開了兩扇窗，有一面牆邊放着酒櫃，地上鋪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他可以赤腳走入。

正對門的那面牆上粘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人公全都是同一個人。

宋敏靜。

蘇惟安松松垮垮地穿着浴袍支着腿，袒胸露乳，坐在房間正中央看照片上的宋敏靜。

這裡的照片每周會更新一次。

他嚼着雪松糖，眉眼漂亮卻恹恹，跟宋敏靜那幾天的激烈情事過後，蘇惟安現在對于穿衣服還有點不習慣。

房間内除了這面牆的照片最為顯眼，還有一個大衣櫃也很顯眼，衣櫃前是一張制作精美的紅木書桌。

蘇惟安輕車熟路地拉開凳子坐到書桌前。

這裡也是他查探消息和布置眼線的地方，他安插在首都星的眼睛會及時将那邊的消息傳遞過來。

以及他裝在宋敏靜終端賬戶裡的定位器。

蘇惟安一般也是在這裡查看她最近的軌迹。

這個房間的隐蔽性很高，他還安裝了許多信号屏蔽器，可以躲過伊麗芙的監視。

不過，他這會兒來，主要是想做點開心的事情。

蘇惟安打開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本日記本，随手翻幾頁，之前他都有在好好記錄，最近卻有些懈怠，好多天沒寫日記了。

他還給這本日記取了一個很有趣的名字，叫《小狗觀察日記》。

*

《小狗觀察日記》

試過了。

沒有宋敏靜的愛，我活不下去。

……

沒死成。

我都用那麼大力氣割了。

……

小狗很不乖怎麼辦？

小狗壞壞的。

對小狗太好了。

所以小狗很不乖。

不乖的小狗需要受到懲罰。

……

可我不想給小狗綁上鍊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要把綁在我脖子上的鍊子，交到小狗的手裡。

讓她拿着。

沒有宋敏靜的愛，我活不下去。

小狗，愛我好不好？

愛我好不好？

愛我好不好愛我好不好愛我好不好愛我好不好愛我好不好愛我好不好……

不能不愛我不能不愛我不能不愛我不能不愛我不能不愛我不能不愛我……

不愛我我會死的。

……

寫日記的人神經質地露出一個笑，将手上綁好的繃帶重新撕開。

傷口裂開了，血在汩汩往下流，他像是感受不到般，隻是觀賞着手上的傷口。

然後他擡頭看見了牆上照片裡，那雙笑得很燦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