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傳祿躬身應是。
甯盛說:“這裡不用大監作陪,有我和溫探花兩人即可,你自去忙。”
“是,”高傳祿說
“不可!”溫遠說。
什麼叫作有兩人即可,什麼事情隻需要兩個人就可以,溫遠心想,是我大意了,還以為他也算愛書之人估計不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沒想到啊沒想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竟然還惦記着要對他做不軌之事。
以為他眼瞎沒看見嗎,甯盛的耳朵都紅了。
我的陛下,您的内心都不掩飾一下的嗎。
甯盛看向溫遠,他的語氣是疑惑的,眼神卻是波瀾不驚的:“探花還有什麼要大監做的?”
“呃,”溫遠對上兩雙疑惑的眼睛,一時間竟然還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高傳祿笑道:“那奴婢先行告退,不打擾探花和陛下讀書了。”
他的笑容仿佛是在慶祝好事将成,看得溫遠眼皮直跳。
難道他已經中計了?他現在四肢酸軟,頭腦昏沉,隻能任由甯盛擺布了?
不對,好像還沒有。現在感覺渾身有力氣,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單挑三個皇帝都沒有問題。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英雄好漢也怕菜刀。
“别走,”溫遠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一個好理由,他指着空氣:“有蚊子。”
——
翰林院内,溫遠不在,隻有黃橋和明執兩人在跟着院中的老儒生學習如何修書。
明執的心全不在修書上,他本是一甲第七名,在外也是赫赫有名的文曲星在世,誰知道進了皇城處處吃癟,好不容易靠着在殿試中對答得當獲得榜眼頭銜,卻想也沒想到新朝沿用舊朝慣例把他丢在了翰林院做編校的閑職。
這職位對外自然是清貴,有俸祿有住處,逢年過節禮品都比照王公大臣,不用上早朝不用頭疼别的勾心鬥角,外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可是明執偏偏不樂意。
他立志要成為新朝三公一般的大人物,現在被困在小小的翰林院,隻能跟着一輩子沒經曆過政事的老儒生一起修補這些破破爛爛的書籍,可能自己的半輩子都要和這些書籍為伍,叫他怎麼甘心。
想來想去,都怪一甲的其他人不争氣,怎麼沒能讓他考不上前三,叫他外放做官多好。
而其中,忍不住就想到溫遠。
他自己在翰林院如同被火烤,可瞧溫遠呢,明明也是小有才名的人,還那麼年輕,竟然毫無半點抱負,整天樂呵呵的,還有閑心帶了點心吃食過來上班,真是叫人生氣。
想了想,反正也沒有什麼大事,還是得想辦法讓溫遠知道自己的厲害,省得整天看他翹着尾巴在面前招搖,惹人生氣。
還真叫他找到了機會。
溫家搬到皇城後廣招仆役,其中就有他曾經的仆從為了溫家的賞錢進溫家做工的,聽說給安排到了主屋,就在溫老爺和溫遠父子跟前伺候。
明執找到了他,問他:“你可知道溫遠有什麼陰私嗎?”
小厮何前想了想:“沒有。”
“沒有?怎麼會沒有?我問你,他這麼大人了,也不娶妻,難道就沒有幹過什麼欺負丫鬟的事?”明執問。
“他不像明少爺您,呸小的自己打嘴,”何前打了自己一下平息明執的怒火,接着說:“我進府一兩年了,沒聽說過這種事。少爺他平日裡不愛在家裡待,外邊呼朋引伴的,回家就是埋頭睡覺,再不就是被老爺叫去說話,他貼身用的就一個德才,丫鬟隻有繡娘和廚娘,都不近身的。”
明執沒想到溫遠在家裡不亂搞,叫他沒辦法抓住把柄。想了想暗罵溫遠為人虛僞,肯定是為了家裡的好名聲,所以偷偷去外邊亂混,不叫家裡人知道。虛僞,虛僞至極。
可是他還沒有就此放棄,問何前:“那他有沒有什麼相好的?”
何前搖頭:“沒聽說。”
“那他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什麼都行,奇奇怪怪的埋金子或者藏什麼東西,總歸奇怪的事情。”
何前還要搖頭,忽然停住了。
“有是不是?”明執激動了,給他加了一吊錢:“說。”
何前想了想,小聲地跟明執說:“還真有一樁,前兩天吧,少爺忽然掩了門,在屋裡和德才其奇奇怪怪地不知道說了什麼。後來我在院裡掃地,忽然發現那原本對着門的博物架上一串紅紅的珠子不見了。”
“哦?什麼樣的珠子,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何前說:“少爺房裡的東西都是德才在擺放,那珠子本來是德才放在那的,少爺回屋一看見就收起來了,還和德才嘀咕了好久,你說奇不奇怪。那珠子什麼模樣?我記得那是通體紅色,看着有點像,嗯,跟家裡吃的紅豆似的,可紅了。”
明執如獲至寶:“紅豆,紅豆串子,哈哈,定情信物。好個溫遠,遲遲不成婚原來背地裡還隐藏了這一樁勾當。”
他對何前說:“好小子,我看你将來必成大器。這樣,你替我留意着溫遠的一舉一動,不要驚動他,既然有人送他信物,他又那麼重視,肯定還會有動作。我就不信挖不出來他的情人。連家人都瞞着,那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沒準兒是有夫之婦,等我得了證據,一定去禦前參他一本,哼,溫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