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封信顯然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字體素雅清秀,落款又是一個靈動的素字。
信的内容也很好理解,說的是這個女人因為遇到了一些危險和困難,希望收到信的人能夠顧念舊情,前來保護。
楚留香将這些文字在心裡迅速過了一遍,他隻需要一眼就能全部記在心裡,過目不忘是他的本事之一。
但他還是有些不解。
秋、素。
這個女人和死去的四個男人有什麼關聯,又和南宮靈有什麼關聯?
追命沒有讓這樣的疑問持續太久,他開始細細的從自己追查案件的初始開始講起。
這一段是漫長的案情講解過程,包括追命在海中撈屍,包括他給四個勢力發去号信,包括他追尋查探這個秋夫人的身份,然後找到了孫畫師等等。
衆人都沒有發言,認認真真的聽着這位捕頭深入淺出、抽絲剝繭的過程。
隻有楚留香和追命察覺到了無花悄無聲息的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他去了哪?
等到追命講出秋靈素正是丐幫前任幫主任慈的夫人葉淑貞之後,大家都十分震驚。
但顯然黑珍珠冷漠的表情,顯然她很清楚這一件事,她的父親臨行前并未對她有所隐瞞。
黑珍珠急促道:“那你有沒有見到那個女人?”
追命歎氣,“秋夫人早在任老幫主去世後,就閉門不出,從不肯見人。我至今未能有幸見她一面。”
聽他說完,黑珍珠憤怒的看向南宮靈,“你還不把那個妖女交出來!”
“妖女?你怎麼會這麼稱呼她。”
南宮靈目露奇異之色。
“哦,對了,你隻知道你父親是被她诓騙而來,卻并不知道她實際上是個再親和不過的人,丐幫上下無一不欽佩她的為人修養。”
黑珍珠怒道:“呸,所以,你承認你知道她诓騙我父親來送死的事情了嗎!”
南宮靈沉默。
楚留香也沒料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發展的,他看着桌上的信封,思緒不由閃現到幾個時辰之前。
他和追命在茶樓中相對而坐。
追命曾說過一句話,他怎麼說的來着。
“任老幫主自半年前就開始久病纏身,長卧病榻,可卻突然暴斃去世。丐幫收斂他的屍身後,竟火化至今未葬。”
對外宣稱是幫主夫人思君心切,放在閨房睹物思人。
可此事疑點重重。
等等。
楚留香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追命會非要找到他在場後,才能揭穿兇手的身份了。
屋内的讨論十分熱切,所有人都在逼問南宮靈關于秋靈素的事,這位少年幫主臉色蒼白,咬口不答,逼急了黑珍珠又是揚起鞭子,狠狠揮了兩下。
這一次沒有無花相幫,眼看南宮靈臉上就要多出幾道紅灼的鞭痕。
就在這時。
一個茶杯忽然飛出,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轉成回旋的角度,力道速度樣樣精準,輕巧的将黑珍珠的每一鞭都擋下。
而在第二鞭後,這個精緻脆弱的茶杯也裂成碎片。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無奈的笑了笑,“怕是得賠苦瓜大師一個茶杯了。”
見到茶杯的下場,南宮靈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在發現楚留香正在看他後,又轉為薄薄的紅。
這個年輕人眼底透露出感激和窘迫,似乎在這樣的壓力下已難以支持。
楚留香幾乎有些不忍,但他還是說服自己硬起心腸來,開口問南宮靈,“南宮兄,今日之事恐怕無法善了,你又何必苦苦相瞞,倘若有什麼苦衷,追命捕頭定不會視而不見。”
看到楚留香開口,南宮靈仿佛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他面露頹然之色,唉聲歎氣起來。
“這件事,這件事......還得從我這個不孝的幹兒子身上說起。跟秋夫人并沒有多少幹系,她老人家已經十分苦。”
“十分苦了。”
河蚌般的南宮靈總算在楚留香的引導下選擇開口了,隻是他的第一段話就讓在場之人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一個挖去畫師眼睛,玩弄他人感情為樂的妖女。
又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夫人。
到底是什麼内情。
到底有多少苦衷。
才會讓南宮靈說出她已經十分苦了的話。
楚留香有些拿不準,他不經意間瞧了一眼追命的臉色,見他神色淡淡,面上十分冷靜的樣子,心底間不由生出無數疑惑不解來。
·
南宮靈應該已經開始嘗試将鍋甩出去了吧。
他這一招恐怕并沒有作用。
楚留香和追命都是極其敏銳和擅長從細節中找出不對勁的人,怎麼可能會被他這些小小伎倆所欺瞞。
他認為追命并沒有見過秋靈素。
但這并不意味着秋靈素不能将一些消息傳遞出去,小靈還是太天真了一些。
但這些都不再重要。
南宮靈。
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