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楚留香隻好将胡鐵花和張三送了出去，約定他們在規定的時間内，前往碼頭再見。

胡鐵花和張三走後，屋子裡就隻剩下了楚留香和洛烏。

安靜是不可能安靜的，在攪局的金靈芝走後，這個青樓又恢複了絲竹入耳，靡靡之音不絕的動靜。

姑娘們的調笑聲照常營業，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動靜也根本不夠隔音。

楚留香一翻茶壺的蓋子，才發現茶水已經被幾人喝完了，他喉嚨動了動，走到門口，重新叫了一壺茶進來。

他沒有着急帶洛烏離開，主要是因為需要一個獨處的環境，來問少年一些事情。

這裡的服務一向都是最好的，小厮不僅送來了當季的普洱茶，還送來了一壺酒。後者據說是掌櫃免費送的，方才發生的事情，他們還要多謝幾位大俠出手解圍。

打碎了東西不用賠，還能有東西送。

這大抵也是江湖中不成文的規矩。

楚留香經常來這家青樓揮斥千金，也不跟店家客氣，直接将酒倒上，然後看向洛烏。

他一時間打不準少年酒量如何，不過他們這些江湖人可是打懂事能走路就泡在酒壇子裡了。

胡鐵花是個酒蒙子，楚留香的酒量還要比他好一些，換一句話就是，還從沒有喝醉過。

所以，他在給洛烏倒了酒之後，才有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如果少年喝醉了可怎麼辦。

好在洛烏接過酒杯，喝完了之後，并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别的反應。

楚留香暗暗松了口氣，他露出笑容，“我還擔心你沒喝過酒，看來是我多慮了。”

聽了他的話，洛烏有些奇怪，“沒有喝過酒會怎麼樣？”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怎麼樣，還能怎麼樣，跟喝醉相關的事情，無外乎不是什麼酒後亂性，借酒發作之類的。

他沒有将這個略顯危險的話題進行下去，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方才，你身邊出現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之前在寺廟裡的那把劍。”

他雖然和東瀛人交手，但仍然關注着周遭的一切，耳聽八方本也是他的能力。

洛烏點點頭，“是他。”

楚留香繼續問：“難道他一直在跟着你。”

洛烏想了想，又點點頭。

“為什麼？”楚留香一瞬不瞬的凝視着他的臉龐。

少年疏離冷淡的眼神也在凝視着他，那琉璃色的眸子在其他人看來可能是清冷平淡的，但在楚留香眼裡，卻逐漸能察覺出内裡的情緒來。

洛烏本也是個情緒多變的人，他的開心、不開心、吃醋、嫉妒都在眼中。

雖說表情比較少。

目前隻有楚留香能察覺到洛烏的眼神變化。

這時，他就從洛烏的眼中看到了類似緊張的情緒。

“他看到了這個。”

下一刻，楚留香眼睜睜的看着白發少年擡起手，在胸口緩緩虛握，不，又或者說是輕輕的撫摸過一樣東西。

“這個是你送給我的一樣定情信物，我肯定會保護好它。”他說，“而他，他想要幫我保護它。”

少年歪了歪頭，“這買賣不虧，我要不要下次答應他。”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楚留香足足喝完了半壺的酒，才深深吐了口氣。

他忍不住低頭苦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他實在非常不爽，但這種不爽簡直沒有道理。

少年把他錯認為其他人，因為這個原因，他将自己當做了愛人。既然是愛人，自然會有定情信物，說不好，那個男人就是他那個神秘的愛人，一直在暗中保護着少年。

而他。

隻是個錯誤。

楚留香思考了很久，他的聲音仿佛低落下來的蘆葦蕩，輕飄飄的沒有方向，“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洛烏聞言，便将那人所說，有人在偷東西的事告訴了男朋友。

看着男朋友有些出神的樣子，他湊過去，安撫似的伸出手，在對方發頂上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你不修劍道了。”

洛烏認認真真道：“沒關系，我會保護好它。”

劍道？

楚留香又從洛烏口中聽到了一個關鍵詞，他開始浮想聯翩，至于什麼看不到之類的話，他并沒有明白。

他将洛烏在胸口的比劃，誤以為是心髒之類的意思。

此人興許還是一個劍客？

楚留香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但洛烏卻注視着他，疑惑不解的問他，“你真的看不到嗎？這是你的劍啊？”就算不修劍道，也不該看不到這把劍。

少年的手輕輕放在胸口虛空的位置。

顯得怪異極了。

楚留香琢磨着少年的話，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什麼，他忽然站起身，也将洛烏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