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混亂電流的噼啪聲,電火花也不知道從哪裡噴了出來。這是某種預告,相當于敲門。
根據這預告的屬性特征,他們都猜到了來人是誰。
牧野宏帶着他那野獸般可怕的微笑把椅子轉向對着門的方向,郭懷也看着門口。
屋門慢慢的自己開了,在走廊的黑暗裡,高雲瑟穿着淡藍色連衣裙和黑色的镂空針織外套。她微微昂着下巴,那雙看着郭懷的眼睛美得絕塵,但此刻卻隐藏着某種蠻荒的暴虐。這和平日裡高雲瑟的氣質完全不同。
牧野宏笑說,“哎呀,這麼晚了,大小姐來這裡有何貴幹啊?”
“我不和看門狗說話。”高雲瑟完全不念牧野宏和郎楓的關系,如此沒有感情的回答。
牧野宏冷笑了一聲,說“正主就在這呢,想說什麼就說吧。你不會連聽都不讓我聽吧?”
高雲瑟沒再回答牧野宏,此時郭懷對高雲瑟露出比之前更溫和的微笑,他說,“請坐吧。”
“不用了,我要說的不多。”高雲瑟往前走了一步進到屋子裡面,但是并沒有繼續向前。
“離袁小帥遠點。”這就是她唯一要說的話。
郭懷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禮貌的思考高雲瑟的意思,然後他說,“我的懷疑洗不清了嗎?我并沒有任何惡意,不過是想和新同學認識一下而已。”
“是嗎?”高雲瑟冷冰冰的反問,“這個說法倒是符合你的嘴臉,對所有人都那麼好,永遠都那麼謙和、溫柔,但……”她停頓了一下,加重聲音的說,“陰狠而無知。”
郭懷出聲笑了笑,說“為什麼這麼說?”
高雲瑟眼神惡狠,她說,“老老實實做你的黑祭祀,沒人想搶你那個黑祭祀的位置。如果你和你的狗敢碰袁小帥哪怕一根頭發……”她腳下有某種灼熱的氣流升起,微微撩起了她的頭發和裙子。在她的頭上方形成了一個熾熱煙霧組成的展翅巨龍的影子,巨龍仿佛在怒吼,高雲瑟決絕的說,“我甯願一次性用盡作為一個龍鱗的力量,也要殺了你。”
郭懷和牧野宏都知道高雲瑟說的是真的。
龍鱗是赤神的義女,其身份和玄神黑祭祀相當,都是神明在人間的代言人。不同的是,黑祭祀隻能有一個,且身份一旦确認就會完全公開,而龍鱗數量衆多,且往往隐藏身份。
一直以來,龍鱗們都是神仆世界中的暗中力量。她們雖然生為人類,卻不會為任何人類的政治立場效力。她們是赤神的信徒,宣誓成為赤神的女兒,從此隻聽從赤神的安排,即使是殘暴的赤神隻為了取樂而讓她們去死,她們都會立刻跳入火海。
這是口口相傳之中的龍鱗們,在小時候,郭懷對龍鱗秉性的所知也不過如此。但自從他成了黑祭祀,每隔幾年就會有名為龍鱗的女人在他面前亮出身份,并且以各種私人理由威脅他。
看來她們并不像是傳說中那樣是整齊劃一的赤神的女戰士,相反,她們都沾染了神話中赤神著名的惡習之一:即一旦遇到牽動心思的事情,她們就會絲毫不考慮後果的暴起。
郭懷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高雲瑟是龍鱗,他原本以為她是個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謹慎内向的人,沒想到她其實也是個關心則亂且習慣于使用武力的标準龍鱗。
郭懷心想:‘她沒注意到吧,她口口聲聲唾罵他是個僞君子,實際上她自己還不一樣是個騙子?’
牧野宏倒是完全沒想過高雲瑟是龍鱗這件事,但是他的驚訝很快就消散,他眼睛裡隻剩下戲谑和嘲笑。他覺得高雲瑟自爆身份隻為了威脅他們這個事幹的太蠢了,難道他們被當成了隻要知道對方是龍鱗就會害怕的人嗎?
郭懷閉眼笑了笑,他的微笑裡也帶了一絲淡淡的嘲諷,然後他睜開眼說,“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說什麼都沒用。”
高雲瑟那雙飽含殺氣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郭懷,像是在審視他。
她不相信郭懷,但是此刻除了威脅,她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郭懷狀态如常的看着她那雙眼睛。不一會,高雲瑟慢慢恢複了常态,她的眼睛變回了正常的樣子,莫名的流動氣體也消失了。
“記住你說的話。”她說完,就轉身離開,走進走廊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