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帥聽不見他們剛才都說了什麼，但是以他的奸賊思維，他完全可以猜到這幾個大佬在吵什麼。無非就是權力或者地位那點事，古往今來所有人都是這幅鬼德行。

袁小帥是個學渣沒錯，但是他記憶力非常好，而且包括高雲瑟在内幾個熟悉他的人都發覺了他學習不好完全是因為他不想學而已。他曾經在曆史課上聽那個有點謝頂的不得志中年男教師講過歐洲的革命史，雖然袁小帥當時完全沒有投入任何認真的态度，但是他基本上記住了那些故事的輪廓。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雷歐說的是法語，也就是說他和萊昂同為法國人。袁小帥立刻自動開始腦補起來，他們兩個剛才的樣子還真像是近代法國頑固的貴族和激進無政府人士之間的争執。尤其是萊昂從頭到腳都散發着舊貴族的腐敗氣質，而雷歐則渾身上下親民到閃瞎眼的地步……

然後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過來勸架的居然是個中世紀遺留下來的吸血鬼。而剛才在袁小帥這個看戲局外人後面，本雅明這個仿佛是歐洲古老傳說中受到神明眷顧的英勇騎士表面上冷靜，但身體語言已經随時準備出去幫萊昂了。

果然在神仆這種東西的世界裡，曆史線性的尊嚴一敗塗地。

在自己腦補的場景之中，他袁小帥簡直是第四堵牆之外的劇場觀衆，代入感全無，他甚至想要站起來喊一聲，“打一個！打一個！”

袁小帥正露出滿足于想象的微笑時，本雅明說，“他們應該已經都走了，如果想吃晚飯了，我們就在這裡叫外賣好了。”

袁小帥回頭時還帶着那種自娛自樂笑意的殘餘，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說“我不怎麼想吃東西，你直接說吧。”他當然是在說謊，為了能多活幾年，他盡量每天三餐都按時吃，他不過是不想在吃飯的時候再被本雅明這個智障玩的某個新花樣氣死一次而已。

本雅明倒是一臉的老實人，完全沒露出任何懷疑的表情。

散會之後袁小帥放松了許多，于是他用雙手手臂枕着頭靠在椅背上，還不時小幅度的轉轉椅子玩。

“萊昂不想讓我告訴你，但是我覺得你作為會長，還是多知道一些提前的安排更有助于工作。”

這第一句話就勾起了袁小帥的不爽，他撇着嘴說，“诶呦，那他倒是為什麼不想告訴我啊。他是不是不知道小偷的嘴都是最嚴的？每天說謊越多的人反而越不願意給自己繼續增加負擔哦。”

對于袁小帥三觀奇歪卻反以為榮的發言，本雅明沒表現出任何的異議，他隻是繼續陳述事實說，“你可能對他有一些誤解，萊昂其實是個古道熱腸的人。他沒跟我解釋，我估計他是怕你知道的太多了就開始害怕這份工作。”

對于本雅明給萊昂說的好話，袁小帥報以一個挖鼻子的姿态，說“老高也跟我這麼誇過他，看來他還真是個老好人喽？就隻是對我一個人不打算網開一面吧？如果他真的關心我的話，就不要讓我來幹這個危險的事不就結了？”

本雅明說，“如果我們不拉你進來，你會更危險。現在這樣看起來你好像是站在了維克多的槍靶上，其實你是躲在了派别的巨大護盾之後。無論你參不參加這種你讨厭的争鬥，這個學院裡的很多人都不會想要放過你。這個社團可以說是布魯加學院内最單純的組織，你已經很幸運了。”

袁小帥挖鼻子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知道本雅明說的有理，但是這句“加入派别等于受到保護”的話他自從遇到萊昂之後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現在已經确定這句話的本質就是PUA。

于是袁小帥猶豫了一會，他終于放下了他挖鼻子的手，在桌子底下從衣袋裡掏出紙巾擦手指。他看着本雅明說，“那我先問一個很有必要的問題。”

“問吧。”

“你們不是說我和那個死胖子搞的這個社團其實是被收購了嗎？那我能拿到多少錢啊？”

是的，對于袁小帥來說，隻要有錢可以拿，被PUA根本不是事。

也許本雅明能勝任這個世界第一xie教正式二把手的最重要素養就是無論和他談話的人露出怎樣讓人反胃的表情，他都能淡然處之。

在袁小帥那閃爍着賊光的期待眼神裡，本雅明波瀾不驚的說，“沒有具體數額，你想要多少錢，随時和我說就行。也就是說，你的資金是無限的。”

袁小帥當然想不到是這個回答，或者說任何人都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種收購價格存在。然後他那對沒見過世面的眼珠幾乎要冒出來了，他不自覺的往前探身，震驚的問，“天啦噜，膽子好大，你們不怕我敗光你們的錢嗎？”

“所有名譽成員都有義務為這個組織投資，而對于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金錢都根本不是問題。即使是你揮霍無度甚至毫無意義的去買下一座城市的土地，他們也根本不會在意。如果你并沒有走失而是一直生活在神仆的世界裡，你就不會問出這種問題了。首先作為張犀的獨生子，錢對你來說隻是數字。其次在神仆中的大家族之間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那就是大人們會有意的讓各家繼承人從小就成為朋友。并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生死之交，這樣會方便大家繼承家業之後的合作。所以，在你原本的人生裡，萊昂本該是你的發小。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就一直對你的失蹤感到耿耿于懷，他天生極其重視感情，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現在他雖然表現得有些不友好，但是他其實一直想要彌補過去的空白。所以，無論你是不是最近才回歸，勒菲弗爾家族的黃金都有你的一份。”

袁小帥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階級差異真正的可怕，然後他也明白了什麼叫做有錢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所以現在因為暴富後興奮過度的麻木，他可能從窗戶跳下去都不會感到疼。

除了錢的問題之外，本雅明轉述的萊昂的真實心裡想法也讓袁小帥感到了不可理解。

所以在想要語無倫次的問突然發大财之後他該怎麼辦的問題之前，袁小帥問的是，“按照你有意暗示的用戶畫像，我……是不是應該時刻關注一下萊昂的公主玻璃心防止他随時哭出來啊……”

本雅明凝重的點了點頭，說“這是我做了十幾年的事。”

興奮感全無。袁小帥捂住了額頭，說“我幾乎要想象出來他一個人躲在家裡因為工作太多太煩而自己抽泣出來的樣子了……”

“所以你就幫他一下好好當個會長吧。”

本雅明說完這句結語三秒後，袁小帥發覺了不對，他瞪大眼睛說“等等，老哥，我是不是被你套路了。你這金錢誘惑和裝可憐雙管齊下的，我剛才差點被大餅套牢準備給你們幹活了啊……”

本雅明面無表情，但是明顯露出了一絲尴尬，猶豫了三秒他說“沒有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