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不是因為這個。”袁小帥立刻這樣說,“我隻是很驚訝你明明不在這個島上,但是什麼都知道啊。”
張犀笑着說,“我是這裡的董事啊,有必要的事情我必須都知道。萊昂不喜歡向你提起他的工作對吧?其實他的情報系統也非常發達。”
“哦,”袁小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有直接表現出來,但是那種厭煩的神情還是溢出來了一點,他說,“他不怎麼和我這個外人說這些事情。”他說完這句話時腦子裡忽然閃過本雅明的臉,他想起來本雅明說過要他注意一下萊昂的玻璃心,于是他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心虛。
張犀看見了那一閃而過的小慌張,她笑說,“萊昂是個不太會交朋友的人,以後你就了解了。說到朋友,”張犀的笑容冷了起來,“你和那個叫郭懷的學生會長相處的怎麼樣了?”
從張犀精明老辣且從容的眼神裡,袁小帥似乎看到了一把靜靜橫挂在牆上的長刀,穩穩地不動,但是鋒銳無比,似乎它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緻命起來。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看張犀那樣子,袁小帥生怕自己一說出‘相處不好’之類的話她就會立刻開始安排郭懷的忌日典禮了。雖然他沒法判斷這兩個人哪個更強一些,但是此刻的張犀就是給他這種感覺。他說完就開始在心裡罵自己,他為什麼要袒護一個想搞死自己的人啊?有病吧?
張犀收回了那種神色,換上聊天時該有的微笑,她說,“你不用擔心,即使郭懷是個太過特殊的學生,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和這麼多人作對。其實和他比起來,你更應該防範章明午和維克多這兩個人。”
袁小帥說,“嗯,今天開會的時候說了這些。”
張犀點頭,然後她笑着說,“我知道本雅明會幫着你,但是沒想到他直接讓你當會長了。好吧,也算是對你的曆練了。”
她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聽到自己在上中學的孩子當了班長一樣喜悅,她接着說“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給你太多難做的事情的,因為這些人表面上聯合在一起,其實各自為政,要想達成一緻簡直太難了。你就當成和你那個胖胖的朋友一起找點事做就好了。如果他們真的給你麻煩,或者那個郭懷對你有威脅,你都立刻告訴我。我不能保證打敗他們,但是他們也不敢直接正面面對我。你放心吧,無論你是不是黑祭祀,你都可以選擇相對的置身事外,沒人說所有的黑祭祀都必須要站出來争鬥。大家聽說的故事都是他們主動站出來了,也許其實有很多不想站出來的人就這樣在曆史裡被遺忘了。這樣的人我們不會知道,所以我們才以為所有有資格成為黑祭祀的人都把自己當成了巫蠱的蟲子。郭懷不是問題,你隻要注意别被章明午和維克多算計就好。”
袁小帥眼睛裡閃過一絲心虛,張犀看到了,她笑了出來,說“雖然你私自去找了那兩個人這件事有點草率,但其實無傷大雅,你就當和他們正式見面了。不出意外的話,你這輩子都要一直和這些人打交道,提前了解一下也沒什麼。”
張犀看到袁小帥聽了這些話後眼睛裡有些不情願,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我知道你自由慣了,完全不想繼承我這個工作,尤其稍微看見了萊昂因為他的人生而有多焦慮之後,你肯定更反感了吧。”
袁小帥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一邊,說“所以本雅明才用金錢誘惑我讓我當這個會長啊。”
張犀笑出了聲,她說“這個我聽說了,這不隻是你那個胖朋友出的招數,也是在證明萊昂他們已經在着急了。”
袁小帥不解的看着張犀。
張犀接着笑說,“本雅明和萊昂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在現在的時局下,用金錢利益把你牢靠地拉入夥非常重要。再加上萊昂本身是個重視感情的人,他對之前沒能幫忙找回你這件事抱有愧疚和遺憾,所以他會無意識的對你出手闊綽。雖說我一直以來都保持着保守發展的策略,不打算侵吞任何他人财産,但如果對方隻是出于私人感情送你禮物,我也是不會拒絕的。”
聽到張犀居然把那個所謂的無限資金輕描淡寫的稱為禮物時,袁小帥差點噴出來。這可真是壕無人性了。
說到這裡,張犀雖然嘴角還在笑,但是她的眼睛憂郁了起來。她說,“如果你一直在我身邊的話,你就會很習慣這種禮遇了。”
終于,話題還是尴尬了起來。
袁小帥完全不想提自己為什麼會丢這件事,他開始感到坐立不安。但是他也不想讓張犀難受,于是他主動把話題轉向不是扯得太遠并且聽起來很像是他此刻會問出來的方向。
他問,“那個,我有點想知道哈,就是,”他移開視線,撓撓頭說,“關于我爸的事……”
袁小帥知道那對于張犀來說必然是個不太愉快的話題,但張犀的反應卻讓他有點出乎意料,她很平常的說,“你想要他V信的話我給你發名片。”
“……???”
看着張犀那稀松平常,完全不在乎,就像是他倆根本沒離婚也根本沒丢孩子似的樣子,袁小帥嘴角抽搐。
這、這情況,他這是被父母主動抛棄了才對吧!?他們是根本不想養孩子所以就把他男女混合雙打一頓從窗戶扔出去了是吧!這樣就解釋清楚他們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他這麼大個人了!
看到袁小帥那樣子,張犀仍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奇怪的,她隻是關照着袁小帥的情緒,說“你要是不想這麼快就和他聯系的話,以後再說也行。”
袁小帥被張犀的一臉理所當然打敗了,他不想細問了,于是緊皺眉頭捂臉,說“嗯……以後再說吧。”
他怕以現在的心情,他可能加了他自己親爹之後第一句打招呼就是慰問奶奶。
張犀好像猜到了袁小帥在想什麼似的,她笑說,“不是每一對夫妻在散夥的時候都是滿懷仇恨的,我們兩個雖然志不同道不合,但實際上從未真的吵架過。”
“是嗎……”袁小帥放下手,露出一臉被坑了之後的愁容,他說“那你們到底為什麼分開的。”
張犀笑了下,說“就像剛才說的,因為想法不一樣吧。”
袁小帥猶豫了再三,也沒有說出‘你們所謂的不一樣的想法其實就是關于我的吧?’這句話。
雖然這個答案是正确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不想聽到張犀給他一個承認的回答。
無論是誰,都無法承受來自父母的否定。
張犀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她看起來收到了一條芯片信息。于是,她帶着歉意的笑說,“唉,事情太多了,我都沒辦法和你一起好好吃個飯聊天。”
袁小帥看到了張犀眼睛裡剛剛一瞬間閃過的嚴肅,他知道她一定是收到了什麼重要的通知,并且她要離開了。他說“沒事。”
看到袁小帥并不留戀,張犀很欣慰的樣子,她說,“晚飯下次我會補上的。”
袁小帥沒回答。
在離開之前,張犀站起來時說了一句,“對了,你記得多照顧下萊昂就好。我們兩家從很久之前就一直交情很好,他就像是我的侄子一樣。他的父母雖然還健在,但是作為養父母的伯父伯母都去世了,加上他本身是那種容易多想的孩子,最近這些年我總覺得他越來越抑郁。他見到你真的很高興,你記得多跟他說些好話就行。”
在張犀期待的注視下,袁小帥有些尴尬的點了個頭。似乎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告訴他盡量照顧下萊昂,他真不知道那家夥到底是有多脆弱啊……
看到袁小帥明白了,張犀帶着笑容轉身向門口走去,一個女仆給她遞了一個新的挎包,她開門走了出去。
張犀沒有回頭,離開的時候完全沒看袁小帥。聽着關門的聲音,袁小帥覺得心裡空了一下。
看起來張犀是個把分别做得很幹脆的人,她不擅長猶豫,袁小帥不知道這是不是緣薄的一種象征。
“請問,您打算怎麼回去?坐擺渡車嗎?”保安走過來這樣問道。
袁小帥的心緒被拉了回來,他忽然想起來他完全忘記之前死胖子和他說過今天是選課的最後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