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郭懷微笑,說“日安,章老師。”
章明午并沒有回應,相反她面前的空氣裡銀色顆粒開始聚集,他們變成了幾張郭懷剛才看過的照片的複制體。
郭懷發現那些銀色的鱗片狀物體幾乎是憑空出現,唯一的解釋是章明午掌握了古老傳說中點石成金的煉金術,她把空氣裡的某種成分轉換成了她所需要的材料。
章明午看着那些照片,說“你是在英國長大的,其實看不懂這邊的中學生活吧。”
“學校的紀念方式都是差不多的。”郭懷這樣禮貌的回答。
章明午看向他,懸浮的照片随即破碎消失了,那種材料重新融入了空氣中。她問,“所以你為什麼來馬蓮蓮家裡?”
郭懷垂着眼眸笑了下,然後又看向章明午說,“您不是也來了嗎?”
她說,“我來這裡找那個闖進學院裡的怪物的老巢,結果居然發現有學生的芯片在這附近發出信号。你來得太巧了,你和那個怪物有什麼關系嗎。”
郭懷臉上的笑意微妙起來,他說“您這樣真是太苛刻了,簡直是捕風捉影。我知道您和其他老師都對我的印象不怎麼好,但是還不至于認為我會做出傷害自己同學的事情吧?”
“你一直在用你的時空能力屏蔽你和牧野宏的芯片的信息采集,通常持續時間是三十分鐘到一個小時,所以我們能監視到的信息都是沒用的。而且牧野宏本身是個對學院有威脅的死囚,是你強行把他留了下來。這兩點加起來足以讓我懷疑你了。”
“這樣說的話,您和其他董事之間的矛盾也是可怕的證據。您對我的指控都來自猜測和偏見,不能證明什麼。否則這就同理可以證明您有問題了。而且您一直在監控所有人,這本身不也是一種居心不良嗎?”
“我不是法官,不是在用看起來合理的邏輯說服自己或者任何人,”章明午經常是沒有表情的,但是此刻可見某種冷酷,她接着說“隻要被認定為有危險的東西,都可以擦除。而且有這種想法的不隻是我,所有董事都是這樣想的。你雖然表面上禮貌,暗地裡卻一直以來在同時惹惱所有人。”
“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郭懷說着向章明午身後的客廳走去,“我已經看到了我想看的東西,我要走了,章老師。”
章明午側身看着郭懷,在他打開一道時空之門将要離開時,章明午說,“小朋友,自做聰明是會死人的。不要試圖一個人和整個世界對抗。”
郭懷在門前停下,那裡面是一片薰衣草的花海。他笑說,“自作聰明而死,對抗整個世界,這兩件事……”他稍微扭過一點頭來,笑着反問,“您不是都做過嗎?”
章明午沒再回答,她看見郭懷回過頭去,邁進了那片花海,然後時空門旋轉着慢慢關上了。
章明午看着這個能讓她感到些懷舊的老舊卧室,沒有露出形色。不過她确實感到了無奈。
不撞上南牆,人都是不會回頭。但是誰能保證撞了牆之後沒把自己徹底撞死呢?
郭懷的眼睛裡有一種可怕的執着,盡管他看起來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但是隻要稍微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内心深處燃燒着一股偏執的火焰。
他想要以這簇火焰為前行動力,并且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包裹住那團劇烈的火。
郭懷以自己身為黑祭司的身份為傲,他想要為玄神掃清在人間所有的障礙,而一直以來與玄神最為意見不同的就是青神。
所有的神仆都在想辦法加速青神的重生,而郭懷的行為卻與所有神仆相反——他不在乎青神如何,他隻想為玄神服務。為了能讓玄神在這場較量裡勝出,郭懷一定會阻礙青神重生。
目前郭懷最有可能做的事就是,搜集羽毛的心髒,将它們煉化成結晶,然後再将他們藏起來不讓其他神仆找到。這樣的話,結晶無法湊齊,青神便無法重生。
章明午知道最糟糕的是,目前為止其他神仆提到郭懷的時候都隻想到了他是否會用黑祭司的身份篡權,而從未想過他是否會阻礙青神重生的過程。
神仆的貴族們在權力鬥争的漩渦裡陷得太深了,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毀了自己的任務。若他們不能盡可能在羽毛們的争奪戰中保護世界、加速進程,那麼他們的存在……根本就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