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裡，穿着院統一運動服、紮起了馬尾的高雲瑟以流暢的動作給了另一個學生一記上勾拳，然後她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他的手臂和肩膀，轉身将他過肩摔在了地上。

一個普通教練吹了口哨，示意這兩人的對練結束了。高雲瑟收起架勢，轉身走向休息等待的位置。

坐在她旁邊的學生們都忍不住遠離她，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她身上有一種怒氣。看起來如果她剛才手裡有武器，她可能會殺了那個對練的男生。

那個男生被摔傻了，有人去幫他才能站起來。高雲瑟看擡頭看他一眼，他被吓得立刻一瘸一拐的跑到了距離高雲瑟最遠的位置坐下了。但是他卻忍不住回頭看高雲瑟，因為她真的太好看了。

所有人都能猜到這位黑綿羊小姐最近為什麼這麼暴躁，還不是因為失戀了嘛——袁小帥有女朋友了，但不是高雲瑟。

不過鑒于之前謠傳高雲瑟和郭懷有貓膩的人真的被高雲瑟打斷了腿，所以這次即使是真的，也沒人敢公開讨論這件事。

兩個小時的課程結束的很快，對于經常上戰場的高雲瑟來說這節課基本上沒讓她感到累。她始終對于自己在學院強者面前顯得十分雞肋的實力感到困擾，所以即使這些課沒什麼用，她還是會堅持上課。

下課了，有好幾個學生受了傷，他們的朋友們幫扶着他們一瘸一拐的走出體院館。高雲瑟不想出門又撞見袁小帥下課回家的盛大景象，她不緊不慢的擦了擦汗，小坐了一會才準備要走。

“還在生悶氣嗎？”她身後傳來郎楓的聲音。

高雲瑟提着裝衣服的包，回頭果然看見她站在那裡。

郎楓像是以往一樣，穿着有些老土的襯衫和淺色牛仔褲，看起來像是個窮學生或者打工妹，但是她從不眨動的雙眼充滿了獵食動物的淩銳和堅定。

“沒有，我隻是對自己始終沒有進步感到失望。”

對于高雲瑟的矢口否認，郎楓毫不驚訝，郎楓說“如果你不打開心結，你隻能永遠停留在這個水平。”

高雲瑟把包扔在地上，坐在體育館的層級座位上，沉默了很久說，“我的神賜天賦原本很有潛力，但是我覺得我根本駕馭不了它。有很多人的能力本身看起來不起眼，但是他們可以運用的非常好。十年了，我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辦。”

郎楓看着高雲瑟身後逐層向上的台階，說，“牧野宏晚上就睡在這個地方。”

高雲瑟回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台階，有些尴尬的說，“是嗎……”

“他小時候是個非常笨的孩子，連稍微大點的兔子都打不過。”郎楓看着牧野宏睡覺的那階台階說，“一直到我離開的時候，他都還是個非常弱的累贅。但是十幾年後再見時，他已經成了神仆世界的第一通緝犯。我不喜歡思考多餘的事情，但是後來再次看見他的眼睛的時候，我大概明白了——當一個人終于無依無靠的時候，他就會變成另一種生物。”

郎楓說着轉身坐在高雲瑟旁邊的台階上，說，“能保護你的，和需要你保護的，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你心心念念的、永遠無法抛棄的東西。那些東西鎖住了你，讓你看不到更高的世界。你所有的機制都為了守住這些東西而存在，它們讓你停留在了能和它們共存的最佳平衡狀态，為此它們會催眠你拒絕任何改變，即使是升級也一樣，因為那會它們消失。”

高雲瑟看向地面，不說話。

“而且，你在這個堅守垃圾的過程中到底得到了什麼？”郎楓看着高雲瑟說，“你像個丫鬟似的一直跟着袁小帥，他給你什麼了？他一直以來就隻把你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陪襯，他對你不算壞，但是和你的付出根本不成正比。你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為了不讓他傷心，你居然全心全意的去照顧你的情敵。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沉默了一會，高雲瑟垂着眼睛說，“看來我隻能一直維持這個雞肋的水平了。”

郎楓回過頭去，看着前方，無奈的說，“那麼你吃的所有苦頭都是自找的。”

高雲瑟抱着膝蓋埋着臉，無聲的歎了口氣。

這時候，高雲瑟接到了萊昂打來的芯片電話，高雲瑟并攏食指和中指按着太陽穴，說“我在。”

對面的萊昂的語氣很低沉，他說，“我們剛剛談了很久，第二次實戰的日期決定了。”

聽着萊昂的聲音，高雲瑟有很不好的預感，果然他接着說，“這次面對的情況有可能比上次更嚴重，郭懷剛剛給了我們情報，胡安·洛佩茲`·德卡沃擁有的結晶數量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重明科技這次大概率還會再資助他，但是章明午保證了，這次一定不會再發生上次那種技術問題了。不過我還是很擔心，畢竟我們沒法知道重明科技是不是也留了一手。”

高雲瑟沉默了一會，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那些心智脆弱的人的。醫療隊的隊長和副隊長現在身體怎麼樣了？他們的存在非常有必要，上次要不是因為阿爾曼德在，損失肯定會更嚴重。”

萊昂有些猶豫，然後隐約傳來歎氣聲，他說，“沒事，他們肯定還能再參加。這些天你照顧好袁小帥就好，奧托現在很忙，不一定能随時照顧到。郭懷出院了，雷歐·波拿巴總是纏着袁小帥，不周試驗場的那個機器人也總是跟着他，我沒法安心。”

高雲瑟說，“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去請假，這些課沒什麼用。你注意休息吧。”

“嗯，謝謝。”對面的萊昂說完就挂了電話。

郎楓看着高雲瑟，她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了，她說“估計這次的編隊方式會有變化。”

高雲瑟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雖然魏博一有點不靠譜，但是這次為了減少損失，他們大概率還是會先讓她去清場。如果他們決定這樣做，我會主動申請和她一起去。”

“你去有什麼用？”郎楓問得很不給面子，但是高雲瑟了解郎楓，所以并沒有生氣。

郎楓接着說，“你根本控制不了魏博一，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張犀、本雅明、郭懷、章明午、薩特、雷歐·波拿巴這幾個頂級強者，根本沒人能跟得上她的腳步。這六個人中，張犀常年在外什麼都不管，雷歐·波拿巴是外人，沒有可能，薩特是特殊人物，他即使不消失也不可能讓他上場，郭懷屬于不穩定勢力，最好不要放出去，章明午被重明科技盯上了，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主動出現在戰場上，想來想去還是本雅明比較合适。但是本雅明的本職是保護勒菲弗爾家族，次要的職責才是處理學院問題，自從維克多當了董事之後就沒見他單獨離開過天梯島幾次。”

一個強者階梯在高雲瑟腦子裡出現，她依次向下數，然後說，“牧野宏是郭懷的人。山崎渡隻負責校内的事情。伊麗莎白和伊迪絲太危險了，在這種非常時刻不可能讓她們出去。那樣的話，最有可能跟着魏博一一起出去的人就是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