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帥保持着僵硬的笑意，他聽不懂馬蓮蓮在說什麼，他問，“什麼叫……什麼叫你不能啊？你不想出去嗎？”

馬蓮蓮一下子轉過來，直視着袁小帥說，“我知道你遲早會明白的，但是看起來你即使現在明白也晚了。他不打算放過我，我的時間馬上就要來不及了。我不能放棄，這次我絕對不會再放棄了！”

她那雙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堅決和某種袁小帥從來沒見過卻又無比熟悉的疏離感。

袁小帥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他無奈的笑出來一聲，然後說“你怎麼了啊，你說的都是什麼啊？誰不會放過你？是胡安嗎？雖然我沒戴那個戒指，但是隻要你的戒指在他根本就沒法靠近我們，他其實沒有多強。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啊？”

馬蓮蓮看着袁小帥說，“我偷偷跑來戰場是為了結晶。”

袁小帥瞪着眼睛看着馬蓮蓮，“你要結晶幹什麼？”他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然後不可置信的說，“你……你不會其實是羽毛吧？”

“我不是。”

馬蓮蓮利落的回答讓袁小帥當即放下心來，袁小帥長出了口氣說，“那你吓唬我幹什——”

袁小帥還沒說完，馬蓮蓮打斷他的話說，“我是先知，是神明之外唯一一個能控制神仆的存在。”

還不等袁小帥做出任何反應，馬蓮蓮忽然向前伸出雙手，五指張開，袁小帥當即隔空被抓住了。他一動也動不了，像是被捆住了一樣，并且雙腳離地慢慢漂浮了起來。

他看着馬蓮蓮，露出的表情意思是他永遠也想不到她會這樣對他。

馬蓮蓮看着袁小帥，她無可奈何而悲哀的皺着眉，眼角一滴眼淚滑了下來，它在顫抖的嘴角被彈飛。

“你以後會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的。你會明白的。”

馬蓮蓮說完的同時，藍色的火焰從她身體周圍緩慢的燃燒起來，她的頭發和衣袖都開始向上漂浮。袁小帥再次聽到了上次在萊昂家暈倒時聽到的那種原始舞蹈的鼓點。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無法呼吸，他顫抖着仰起頭，喉嚨發出‘ke ke’的聲音，并且眼珠開始向上翻。他的身體周圍開始向外流失閃爍着黑光的煙霧，那些煙霧飄向了馬蓮蓮，附着在她身上，并且漸漸被吸收。

玄神的身影在馬蓮蓮的幻覺中出現，玄神的手上戴了一副手铐，手铐的鐵鍊延伸到馬蓮蓮手上。

玄神用黃金封上了自己的嘴，因此他是不會說話的，他隻是用金色的眼睛看着馬蓮蓮。馬蓮蓮心裡出現了玄神想說的話：

‘你沒必要這樣做。’

馬蓮蓮果斷的拒絕：‘你不會理解我的。’

玄神在冥冥中表達：‘你已經欺騙袁小帥很多年了，他看破騙局和迷霧的時候要到了，你阻止不了。’

玄神的這句話對于馬蓮蓮來說無異于宣判死刑。

馬蓮蓮不是馬蓮蓮這個人而已，馬蓮蓮的靈魂是袁小帥和其他所有人一起生活的整個世界。所有人都在騙局中生活了太久了，他們相信騙局一天，馬蓮蓮就會存在一天。

但是随着世界上的神仆們彼此掀翻了彼此虛僞的面具之後，這個局面已經無法維持。時機已到。無論代表着更深層世界本質的薩特是否讨厭馬蓮蓮，馬蓮蓮所代表的騙局世界終結的時間點都不會變。

馬蓮蓮是淺層的薩特，薩特是深層的馬蓮蓮。

他們兩個都深愛着袁小帥，但是這都改變不了他們是騙局、迷霧或夢幻的本質。

夢會醒，破曉已來。

玄神看着馬蓮蓮的眼神膚淺又複雜，珍惜又草率，他存在于似有若無之中，他可以借給馬蓮蓮力量，也可以讓馬蓮蓮就此消失。而這些都不是玄神的選擇，他不知選擇為何物，但是他本身就是‘選擇’。

馬蓮蓮的内心産生了巨大的不甘，但是還來不及她對玄神咒罵出來的時候，幻覺之外的真實世界發生了異樣。

馬蓮蓮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她當機離開幻覺，回到這個關着她、袁小帥和胡安三個人的破碎時空。她立斷側頭并且空出一隻手來，對着神殿極其遙遠的出口處握着拳頭連續發射了五六個紫色的能量炮。

能量炮紛紛爆炸，被炸斷的圓柱轟然倒塌。胡安的身影從爆炸和倒塌的建築之間靈巧的穿梭了出來，他的黑色風衣被扯爛了，露出他那個後來銜接上去的假手臂。

馬蓮蓮試圖繼續發射能量炮，但是戒指發出了警告，“能量即将耗盡，請立刻充能。”

不周試驗場的所有裝備都是無線充能的，但是他們位于異時空，和布魯加學院的小衛星能源點失聯了。

馬蓮蓮立刻放棄了使用戒指，轉而伸展五指對着迎面沖來的胡安使用魔法，她念道，“fm’latgh。”

袁小帥的嘴裡當即爆出血來，同時馬蓮蓮的手掌前噴射而出巨量的藍色火焰，直直的沖向胡安。

她的魔法能量來源是袁小帥，她每使用一次魔法，都是在掏空本來就身體虛弱的袁小帥。

胡安當即感知到那藍色火焰恐怖的力量，他立刻在身前召出了十幾道金屬牆壁阻擋，那強度足夠抵擋住紫色戒指發出的能量炮。

火焰高速沖過來，幾乎在一瞬間就燒穿了所有的牆壁。白藍色的火焰照亮了整個黑暗龐大的神殿，金屬牆壁們像是撲克牌那樣脆弱的被沖垮。藍火擴散到了整個神殿内，半數的圓柱都被沖斷，神殿的穹頂坍塌了下來。

馬蓮蓮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藍白色，她的睫毛變得很長，上面沾着實際上是藍色火焰的‘淚珠’，她的頭發變成了泛着淡藍光芒的純白色并且散開着向上漂浮。她渾身都散發着幽幽的藍色火光，往日那種脆弱膽怯的樣子全然不見。

袁小帥仍然被馬蓮蓮的無形力量抓着，他的力量還在流失，并且像是被重錘擊中了胸口一樣疼痛，嘴裡湧血，難以呼吸。

忽然，一根圓柱被揮舞着從馬蓮蓮身後打了過來。馬蓮蓮沒動，隻是對着圓柱打過來的方向伸出手，它立刻被隔空制止住了。馬蓮蓮的意念力量帶起的風猛地吹向圓柱攻擊的反方向。

抱着圓柱攻擊馬蓮蓮的胡安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阻力，但是他不想放棄，于是他大吼一聲鼓起手臂上的肌肉，向後收了一下圓柱然後從馬蓮蓮頭頂上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