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北美的莫羅莊園,衆人都已經休息時,巴爾博亞獨自一人走入了莊園的地下室。
他的神色壓抑又緊張,一路來到了地下最深處那個冰冷的、陰暗的、儲存着羽毛心髒的冰庫。
蔣躍現在的身體最多隻能承受一天吃五顆心髒,莫羅集團收集了許多羽毛中的弱者的心髒,蔣躍要想全部吃完至少需要十天。
巴爾博亞被任命管理這些重要的資源,他知道現在還有八顆質量比較好的心髒完整的存放在地下。
自從上次目睹了缇娃的力量,巴爾博亞的世界觀就粉碎了。
之前作為莫羅集團這個xie教的繼承人,巴爾博亞見識過許多血腥殘忍到超出人類忍受極限的場面,也見過極為龐大到令人咂舌的财富。他自以為他擁有世間少有的權力和地位,但是真正的神仆一出場,就讓他恐懼到如同見到了黃鼠狼的小雞崽。
巴爾博亞一下子就認清了人類和神仆的差距,而且那是一種天生的差距,根本不可能用後天彌補。
神仆根本不是人,已然成長的羽毛也不是人,他們是穿着人類皮囊的妖魔鬼怪或者精靈神明。
一想到這個世界一直被一群強大到離譜的神仆貴族掌控着,巴爾博亞就覺得置身深淵,無法呼吸。
他終于切身體會到了養父莫羅的恐懼。
報應不爽,他們父子兩個都‘順利’的體驗到了他們的xie教給那些受害者帶來的恐懼和絕望。
在這種恐慌的支配下,巴爾博亞做出了一個極端的決定——他決定不再做人,他隻有成為超越人類的存在,才可能重新找回之前的安心。
于是,巴爾博亞打算像是蔣躍那樣吞下羽毛的心髒。
巴爾博亞知道自己不是羽毛,但這是他能想到的脫離人身的唯一方法。
從未有普通人試驗過吃下羽毛心髒會是什麼反應,巴爾博亞打算做第一人。
他來到空蕩蕩的冰窖裡,走向冰窖中心唯一一個保險櫃。他打開櫃門,看到裡面在黑暗和寒冷中微微散發着金綠色光芒的一盆冷凍心髒。
巴爾博亞拿起了其中一個,他看着手中那凝結着青神力量碎片的心髒,瞳孔晃動,緊張的吞下口水。
這就仿佛吞下未知的毒藥,這毒藥究竟是能治好他的心病,還是讓他一命歸西,都是未知數。
巴爾博亞咽了口口水,咬了咬牙,忽然對自己恨鐵不成鋼:
與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不得安甯相比,他甯願懷抱着一絲希望死在這裡。
于是,再無猶豫,巴爾博亞張大嘴咬住了那凍結的心髒。
帶血的冰晶飛濺,一股力量的波紋漣漪四散開來。
蔣躍在自己卧室的露天陽台上坐着喝茶,看着屏幕監控視頻裡巴爾博亞的一舉一動。
季敏琪靠着陽台的欄杆,問蔣躍,“要現在去殺了他嗎?”
蔣躍說,“不着急,我也很想看看他這樣的普通人吃了心髒之後會發生什麼?”
季敏琪沒再說話,她太了解蔣躍了,他隻要下定決心就無人能阻止,無論那個決定是否離譜。
果不其然,人類難以承受青神的力量,視頻中的巴爾博亞在咽下心髒碎塊後沉默了三秒,就向前倒了下去。
他的頭撞在了保險櫃上,額角不斷的流血,那些血在冷庫中很快就凍結了。
蔣躍和季敏琪耐心的等待了一分鐘,然後忽然,巴爾博亞的後背鼓起了一個異常的大包。
“哼——”蔣躍笑了下,說“有好戲看了。”
視頻裡,巴爾博亞的身體在靜止了幾秒之後,忽然又有大量的大包鼓起,那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身體裡鑽出來一樣。
接着,巴爾博亞似乎已死的身體倒立着站了起來,他的後背被體内的東西刺破,許多尖銳的、排布沒有規律的‘背脊’刺了出來。
與此同時,巴爾博亞的腹部刺出了大量惡心的觸手,那些觸手有的是章魚爪子、有的是蟒蛇,但它們過長且掙紮似的扭動。
一根觸手抽碎了監控,視頻裡隻剩下黑屏。
蔣躍站起來,臉上有些戲谑笑意的說,“果然有意外收獲啊。”
靜谧的黑夜中,莫羅莊園的地下忽然發出爆炸的巨響,無數觸手和蟒蛇從地下鑽出,一個巨大的怪物站起來頂翻了整個莊園的房屋。
蔣躍和季敏琪都跳到了院落裡,弗雷澤敏捷的在房屋徹底坍塌之前從窗戶跳了出來。
在滿月的月光下,一個扭曲的巨怪從煙塵中露出身影。
一張巨大的、腐爛的人臉矗立在那裡,它沒有身體,下巴往下就是那無數的觸手。它也沒有雙眼,無數紫色水晶般的劍刃刺穿了它一雙眼眶的位置。它張開巨大的嘴,它的舌頭上滿布人臉,多數是小孩子,他們不停尖叫哭訴着含糊的言語。
巴爾博亞原本的樣子蕩然無存,青神的力量擠出了他靈魂中所有的罪惡,他對那些被他的組織獻祭的孩童的愧疚、他對看見真相的恐懼、他對自己有着鮮活的生命卻不得不面對死亡的質疑,全都一起化成了它當下扭曲不堪的模樣。
“哈哈。”蔣躍笑着說,“真是醜陋,不過很有啟發。”
“啟發?”季敏琪這樣問。
“青神的力量是使用人性碎片創造生命,”蔣躍說,“他的力量不僅可以用在羽毛身上,也可以用在任何活的東西上。而那個東西接受了力量之後會初步變成什麼樣子,是由它活着時候的心境決定的。”
“那看來,巴爾博亞還真是個惡心的人啊。”季敏琪說。
看着還能談笑風生的蔣躍和季敏琪,弗雷澤非常的無語,隻能說他們兩個一個羽毛、一個神仆,确實不是他這個人類能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