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甯洗完澡出來,看見被他随手放在書桌上的“學業有成”,忍不住想起白天甯河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昨晚又做了那個夢,一晚上都沒睡好,淩晨四五點坐起來思考人生,聽楊昊乾那個棒槌的建議,奔着靈山寺就去了。
到的時候還比較早,可能是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他在山下閑逛了一會兒,又吃了點早餐才決定上了山,沒想到能在那裡見到甯河。
本來去靈山寺就是為了求一個驅邪符或者安神符,試圖拯救一下他的睡眠,臨時他卻走了神,小師父問的時候他便随手一指,然後報上了自己的生日,但他完全沒想到那會是一個求學業的。
第一名去求學業,乍一聽是有點離譜。
但甯河盯了他幾秒,突然扭頭也去求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符回來,大有種“你别想偷偷卷我”的意思。
有點好笑,卻并不讓人讨厭。
原先他想,夢裡的一切都需要佐證,靠近甯河或許能快點得到驗證結果,給那些學習資料也是,而且最近沒做那個重複的夢,他還松了口氣,誰知昨晚又開始了,甚至畫面清晰了不少。
唯物主義已經徹底碎成渣了,他更想知道些别的。
郁甯拿起那符看了一會兒,将它和平安符一起鎖進了床頭的抽屜裡。
***
彙城這兩天的天氣有回暖的意思,但不太穩定,早上天氣寒冷,中午便是刺眼的陽光,衣服脫了又穿,空調開了又關,差點把不少人折騰出毛病來。
教室裡的空調又關上了,甯河大衣的扣子全解,單手撐着下巴看書,此時正值午休,窗戶大開,透着點不冷不熱的風,大多數人都在睡覺,他現在毫無睡意,盯着文言文看了一會兒,倦意很快就來了,效果是立竿見影。
甯河拿出他哥為他準備的抱枕,迅速地進入了夢鄉。
可還沒睡多久,絲絲縷縷的涼意撲面而來,甯河煩躁的睜開眼,正巧碰到郁甯起身關窗。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不過二十分鐘左右,窗外的好天氣已經消失殆盡,天色陰沉着,伴着細密的雨和大風,靠窗的幾乎都醒了,全都在手忙腳亂的關窗戶。
“下雨了。”郁甯的聲音有點啞,帶着困意,應該也是被雨淋醒的。他的位置靠窗,受災更加嚴重。
甯小少爺被雨激起的火氣不知道沖哪兒發,憋了兩秒又瞥見郁甯靠窗那邊的桌子濕了,便将桌肚裡的紙巾抛了過去。
“不用謝我。”
郁甯懶散的比了個“ok”,等他擦完桌回頭,甯河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繼續睡覺去了。
這場雨來勢洶洶,午休結束也沒有要停的意思,來上課的老師們各個都免不了打濕衣服,紛紛感歎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但誰也沒想到這場雨能持續到放學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沒帶傘,那些放學鈴一響就往外沖的都不敢了,磨磨蹭蹭的在原地,滿臉的憂愁。
“我就奇了怪了,天氣預報今天差得也太遠了吧。”袁靜嘀嘀咕咕的在自己的儲物櫃摸索了好一會兒,找到了兩把雨傘,她比劃了一下道:“我和萌萌可以用一把,那另外——”
“另外一把可以借我嗎?”顧言不知何時站在她旁邊,眼裡有着對這把傘的強烈渴望,吓得袁靜手一抖,差點把傘扔地上,被突然伸出來的一隻手穩穩地接住。
楊昊乾拿住了傘就沒打算還,他在手裡晃了晃,一把勾住了顧言的脖子,哥倆好的商量道:“咱倆一起出校門呗言言。”
顧言翻了個白眼,差點被這一胳膊勒過氣去,“胳膊拿開,重死了。”
甯河也翻了翻自己的書包,意料之中的翻出了一把雨傘。他平時不注意這些,不是哥哥放的就是劉爺爺放進去的。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等不及的往外沖了,再這樣磨蹭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嘶,甯哥你也沒帶傘?”楊昊乾詫異的聲音響起。
郁甯穿好了衣服,手機放進口袋裡,并沒有背書包,卻一副馬上就要走的樣子,但他手裡空無一物。
“忘帶了。”
甯河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擡頭叫住正要往外走的郁甯,“喂,你要跟我一起嗎?”
不然其他幾人都兩兩一起,就郁甯一個人獨自淋雨……那倒是怪慘的。
甯小少爺看不過去,他背好書包向前走了兩步站在郁甯身邊。
郁甯從那張臉上隐約看到了“真拿你沒辦法”和“我正大發善心而你怎麼還不答應”等豐富的情緒。
“好啊,謝謝同桌。”郁甯伸手拿過甯河手裡的傘,笑着說,“為了表示感謝,我來撐傘吧。”
甯河自然沒什麼異議,不用他動手正好。
這場雨毫不講理,雨勢忽大忽小,甯河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麼,結果一陣風吹來,濕了他半個褲腿。
郁甯将傘傾斜着,保住了甯河的肩膀,他無奈道:“看來褲腿是保不住了。”
甯河不高興道:“算了,我們走快一點吧。”
他們之間有刻意保持的距離,這點距離很微妙,郁甯持傘的手臂會不小心碰到甯河,甯河也會因為行走間碰到他。
可能是因為步調沒有一緻,也有可能是因為一陣風吹歪了傘,兩人又在觸碰後同時退開,就這麼别扭的走了一路。
曆經十來分鐘終于到了校門口,許多車輛将那裡圍得水洩不通,都是來接學生的人。
一片雨幕中,甯河并沒有看見熟悉的車牌号,打開手機才發現司機王叔十分鐘前給他發了消息,大暴雨導緻堵車,可能會晚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