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裡安并未逗留，帶着霍燭消失在風中，他們來到一棵巨大的古樹上，霍燭一直趴在阿德裡安心口的位置，阿德裡安平緩均勻的心跳聲，對于變小了後的霍燭的來說，簡直可以算的上震耳欲聾。

“什麼時候把我變回來啊？”霍燭仰起頭，眼底是從未有過的鮮活。

“剛才為什麼吓德卡？”阿德裡安将霍燭托在掌心，問道。

霍燭眼神閃躲，竟是心虛的表現！阿德裡安垂眸眼底隐隐有笑意，念一咒語，旋即霍燭頓覺眼前開闊，似是露水落在花瓣兒上，霍燭漂浮在空中左右搖曳，她勉強穩住身形，一下子撲到了阿德裡安的懷中。

“等等！别松開，求你了。”霍燭帶着顫音說道。這個可惡的阿德裡安确定不是故意的？霍燭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恐高。

阿德裡安攤開手半舉在空中，從始至終他對霍燭從未有過逾矩冒犯的行徑，至于霍燭方才的那個吻，阿德裡安隻當霍燭是不懂事的孩子，并未有他意。

霍燭閉着眼，手死死攥住阿德裡安的羽毛，生怕阿德裡安一不小心松手自己掉了下去，直到她失重感再次占據她的心頭，她的下巴抵在阿德裡安的脖子上，兩人貼的極近。

她整個人挂在了阿德裡安的身上，直到她聽到阿德裡安的安撫聲音，懸着的心才稍稍好些，“沒事了。”

霍燭依舊不肯撒手，閉着眼問：“真……真的嗎？”

“嗯。”

霍燭嘗試腳尖觸碰地面，可是阿德裡安也忒高了些，她兩條手臂搭在阿德裡安的脖子上，壓根兒就無法接觸地面。

“阿德裡安！你居然騙我，你們神也騙人嗎！！！”

“我沒有。”阿德裡安微微俯下身子，好讓霍燭平穩的落在地面上。

“嗯？”霍燭眼睛眯開一條縫兒，見是綠茵茵的草地才稍稍放下心來，手迅速從阿德裡安的脖子上撤離，後退幾步，“我…怕高，我小時候…。”

阿德裡安點點頭，像是心照不宣，并未說什麼，兩人相顧無言。

霍燭心滿意足的平躺在草地上，阿德裡安則是正襟危坐，霍燭擡起手，遮擋住部分陽光，慢悠悠的問道：“你那幾隻鳥，什麼來頭？”

“德卡，是我少年遊曆時，偶然救下的，他很活潑，有時候會很調皮。洛瑞拉是母親留給我的靈寵，她從前跟在母親身邊，母親很寵愛她，因此她也繼承了母親部分的熱情。芙琳，是我曾在大戰前夕從魔族手上救下的，那時候她無處可去便選擇跟在我身邊，佐伊……原本他不該是鳥的，他原先是日蝕族的族人，但因洛瑞拉觸怒了天神族的人，被詛咒成為了一隻青鳥。”

“難怪他們這麼護着你，不過洛瑞拉做了什麼？為什麼會懲罰那個叫佐伊的？”

阿德裡安神思遠遊，對這個問題似乎并沒有提起很大的興趣，良久，霍燭始終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就當她打算放棄時，阿德裡安突然開口道：“那時候母親剛剛戰死，我無處可去，洛瑞拉希望我的父親能夠将我撫養至成年，便去了天神族尋找他，但他并未理會洛瑞拉，反而降下詛咒，佐伊尋找到了破除詛咒的方法，徹底激怒了他，他為了懲罰佐伊讓他生生世世都做鳥。”

“……”霍燭緩緩坐起身，表情中含着些許愧疚，但更多的是疑惑，“文獻上說你在母親去世後，跟随日蝕族生活，怎麼會無處可去？”

“隻是選擇不同罷了。”阿德裡安語氣平靜，沒有悲傷，沒有氣氛，毫無波瀾的陳述着這一切。

“你不恨嗎？”霍燭身子朝前探去，靠近阿德裡安問道。

阿德裡安輕輕搖頭，眸中未見一絲一毫的情緒，真叫人說不出，這到底是冷漠還是太過善良。

“難道你一點兒波瀾都沒有？”

“或許有吧，不過于我而言不重要。”

霍燭越聽越覺得不對理兒，蹙着眉問道：“是他們對你不重要嗎？還是你覺得自己不重要？”

“我的情緒很重要嗎？”阿德裡安張開翅膀替霍燭遮擋陽光，他半阖着眸子，手指穿過發絲，似乎有些困意。

霍燭認真觀察阿德裡安的每一個微表情，事實證明阿德裡安是真的不明白！他意識不到自己的情緒也是極重要的，将蒼生置于自己之上，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阿德裡安，你真是個十足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