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燭看那顆綠晶石戒指的頻率,甚至遠超自己在實驗室,一天觀察實驗體的頻率,要知道她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工作狂。
“嘶?這對嗎?”霍燭放下舉起的手,又覺得不滿意,從無名指取下戒指戴在了食指上,“憑什麼就我一個人心煩意亂,這不公平。”
一顆小石子被霍燭從左踢到右,又踢回原來的位置,阿德裡安的面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到底在幹嘛?”
“遇到什麼困難了麼。”阿德裡安的聲音在霍燭身後響起,霍燭回眸,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阿德裡安那雙溫柔的眸子。
“你,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霍燭下意識的把手背在身後,心中暗自想到:我剛那副蠢樣子,他不會都看到了吧。
阿德裡安唇角揚起一個極小的弧度,若不留神仔細觀察,便會認為與平常别無二緻,這樣細小的變化,霍燭卻是一眼便看出了。
“你笑什麼?”霍燭眯起眸子,蹙着眉問道。
“沒什麼。”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阿德裡安擡手撥去落在霍燭發頂的一片樹葉,繼而說道:“剛來不久。”
“實話試過。”霍燭算是看透了阿德裡安這個人,每當問他關于他自己的問題時,他總會說些模棱兩可含糊不清的答案,似乎要把自己的付出減到最小化。
“一直都在這。”
“?”霍燭瞳孔微張,脫口而出道:“你昨夜一直在這守着?”
阿德裡安平靜的凝望着霍燭,不語。
微風吹拂起阿德裡安的金發,霍燭鬓邊的碎發,在臉頰旁翻飛,兩人都看入了神,樹葉簌簌作響,兩人相顧無言。
良久,霍燭才回過神,啟唇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阿德裡安不理解霍燭這句毫無由頭的話,但由于霍燭曾說過她讨厭自己,阿德裡安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很讨厭。
就在阿德裡安要和從前一樣離開時,霍燭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又打算離開嗎?”
“抱歉。”
“你幹嘛道歉?”霍燭上前一步,手卻并未松開,仿佛下一秒如若松開了手,阿德裡安又會和從前一樣不翼而飛。
道歉也不是,不道歉又很沒禮貌,阿德裡安一時間沒了轍,垂眸盯着霍燭戴在食指的戒指,心底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落寞情緒。
“阿德裡安,你從前也這樣嗎?”
“什麼?”
“你從前也這樣撩撥别人嗎?”霍燭一時間氣極,不假思索的把話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你這樣真的很讓人……讨厭,總把人搞得心煩意亂,再若無其事的離開,如果你真的毫不在意,就不該過來撩撥……我,你們神都這麼清閑嗎,況且也不知道你如此行徑對待過多少人,你真的很讨厭。”
霍燭是個不輕易流淚的人,可講這些話說出來後,隻覺得心中委屈非常,世上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離世,在王室受盡折辱,一路長途跋涉,夜宿朝行的尋找到這裡,且不說受了多少次傷,這山野間多少不曾見過的奇靈異獸,幸而是霍燭心裡素質夠硬,換成普通人早就被吓得魂飛魄散了。
阿德裡安擡起手替擦拭霍燭的眼淚,聲音溫和沉靜,緩緩道:“受委屈了。”
霍燭偏過頭,又覺得自己太過矯情,畢竟女子漢大女人,流血不流淚,她别扭的松開拉着阿德裡安的手,兀自的背過身去,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她緊咬下唇,想讓自己冷靜些,可怎麼着都無濟于事。
阿德裡安靜靜的站在霍燭身後,什麼也沒說,但似乎什麼都說了。
良久,等到霍燭情緒終于有所緩和,卻是心灰意冷般的想要離開,阿德裡安默默跟在霍燭身後。
霍燭低着頭走路,心中隻覺得酸澀不已,默想到:“我剛怎麼就控制不住的想哭,太丢臉了。我之前也沒這樣過啊。剛才還挺想抱阿德裡安的,這對嗎?我在想什麼,都怪阿德裡安,每次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不會……喜歡他吧?不可能吧,我之前這麼讨厭他,隻相處了一段時間怎麼就喜歡上他了呢?不能吧……”
霍燭隻低着頭不看路,阿德裡安就跟在她後面,替她移開路上的障礙物,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着,霍燭像是記起自己身後還跟着一個人,突然回過頭皺着眉盯着阿德裡安。
阿德裡安一時間有些無措,呆呆的望着霍燭。
“你幹嘛一直跟着我。”
“擔心你。”
“我又不會死,不需要你擔心,走開。”
阿德裡安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抿唇不語,像是在思索霍燭的話,良久,他點了點頭,消失了。
四周靜悄悄的,霍燭蹲下身子,淚水不争氣的決堤而下,她肩膀輕顫,竭力的想要控制情緒。
阿德裡安坐在離霍燭不遠處的一棵古樹上,他和昨夜一樣,并沒有走,他難以判斷是否要出現在她面前,自己似乎真的很惹人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