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燭輕輕搖頭，神色倦怠的說：“我隻是他的決策太過愚蠢，況且因為小事而牽連許多人，實屬太過于興師動衆。”

“對您來或許事小，可對每個保住性命的人而言終身大事！就像一滴水滴，對大江大河來說不過是分毫，大江大河若是沒有這一滴滴的水點兒，又怎麼能夠彙聚成河流江海呢。”

霍燭許久都沒再言語，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道：“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有這份純真。”

日暮漸至，車隊晃晃悠悠的駛入皇城，霍燭心中隐隐忐忑難安，興是過去的傷痂太過深痛，又或許是即将踏入這生死未蔔的鬥獸場内心開始的禱告。

直到車隊進入王宮，霍燭心中不安的情緒被無限擴大，依照禮數應當先去禮拜國王和王後，但霍燭自從踏入王宮起，就已經昏厥過去。

霍燭再次醒來是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窩在阿德裡安懷中蹭了蹭，緩緩說：“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

“累了就睡吧。”

“你說，如果我死了，靈魂會回到你身邊嗎。”

阿德裡安沉默了許久，霍燭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感受到他顫栗的心跳，以及微微發顫的指尖，良久，他才開口道：“會。”

“你為什麼這麼笃定，你之前有夢到過我嗎。”霍燭的淚畜在眼眶中，不争氣的落了下來，“其實……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屬于我的記憶，你在找她嗎……我和她很像嗎……”

阿德裡安将霍燭抱了起來，霍燭的兩隻手撐在他的腹部，他拉過霍燭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輕聲道：“你從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不管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從始至終我隻有你。”

“真奇怪，卡修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似乎并不像認識不久，就像有什麼特殊的牽伴，我曾經屬于這裡嗎？”

阿德裡安沒再接話，淡綠色的眸子倒影出霍燭噙着淚的眼睛，他該說嗎，他該讓霍燭承擔這些嗎，或是說一段傷痛的過往在即将愈合之際被揭開，真的有意義嗎。

神谕自降下起，屬于萬物生靈的春天也便來了，可若要将顫顫巍巍的天平衡等，代價是抽取神者的情絲作為籌碼，是以為斷情絕愛無情無欲則天下可太平。

神者抽絲剝繭般剖出自己的一縷縷經脈，眼睜睜的看着在大戰中為自己而獻出生命的“信徒”被烈火焚燒，他想做些什麼，石化的身軀被釘住的四肢讓他難以動彈。

神者下了最後一道神谕，是用自己殘存無幾的神識，挖去了有關于這位“信徒”的記憶，并且抹掉這位“信徒”在輪回中所有會與自己相逢的可能，鑄禱“信徒”每一次新生都能平安無虞。

神者長眠了，也麻木了自己的情感。

“信徒”再也沒遇見過他，也再也沒記起過他，一切似乎都回歸正軌，但命運多舛，在聽到那個塵封已久的名字時，一種特殊的感覺爬滿“信徒”的心頭，“信徒”将這歸為厭惡，殊不知那是經久不衰的愛意。

“睡吧。”阿德裡安輕語道。

霍燭感到自己心髒隐隐作痛，淚水砸落在阿德裡安的肌膚上，她哽咽道：“我好想你，哪怕你近在咫尺，可我總覺得你是如此遙遠。”

“……”阿德裡安沉默的替霍燭拭去臉上的淚，一言不發。

“我覺得……好痛苦……我心髒好疼……我好想你。”霍燭語無倫次的胡亂說着，淚水一滴滴的砸在阿德裡安的皮膚上，她呼吸不暢，說話時斷斷續續，“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知道，我這樣一定很麻煩，我就是覺得，看見你真的好委屈，我之前不怎麼哭的，我不知道怎麼辦。”

阿德裡安将霍燭擁入懷中，啟唇道：“不麻煩。”

直到霍燭哭累了，趴在阿德裡安肩頭昏昏欲睡，霍燭情緒崩潰時，說的每一句話，他都默默的記在心上。

“當他們诋毀你時，卡修斯你在想什麼呢，你會不會也很難過。”

“睡吧。”

“你在難過嗎，他們憑什麼那麼說你。”

阿德裡安依舊保持沉默，手指穿過霍燭的發絲，捏在她的後頸，俯身吻了上去，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

阿德裡安偏過頭，耳尖泛紅，輕聲道：“乖。”

霍燭疑惑的挑了挑眉，再次傾身吻了上去，唇齒交纏間，霍燭察覺到了阿德裡安面頰上的淚水，“卡修斯，别哭啊。”

霍燭吻在他的眼側，輕聲說：“别為了我哭泣，我所經受的不過萬分之一。”

阿德裡安的兩次眼淚，都是為了同一個人，神者的眼淚是如此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