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半個月就放年假了,這幾天辦公室的氛圍明顯松懈了下來,不少人已經有遲到早退的迹象,大家日常在茶水間和衛生間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陳嘉甚至看到好幾個同事利用上班時間織手套買年貨,領導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嘉看着日曆,才發覺自己來安城已經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通過轉介紹她接了三個項目,雖然體量都不大,但是客戶評價不錯,做他們這一行,口碑遠比合同上的金額重要。
安城的冬天雖然不下雪,但是經常下雨。而且室内沒有暖氣,即使空調開到30度,屋裡還是冷飕飕的。在工位坐了一天,陳嘉的腳早就凍得沒有知覺了。
這段時間,陳嘉始終保持着每天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的敬業态度。劉總好幾次開會點名表揚,讓大家和她學習。
小紀,“陳嘉,你還不走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小紀已經不叫她陳經理了,而是連名帶姓的叫她陳嘉。
陳嘉從電腦屏幕前擡起頭,這才發覺身邊的同事都走了,她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先走吧,我還有一點收個尾。”
“你帶傘了嗎?”
“沒呢,又下雨了嗎?”
“嗯,今天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我等你一起走吧。”小紀坐到她斜對面的工位上,拿出手機開始打消消樂。
安城這邊的人大半都比較佛系,不到7點辦公室就空了,偌大的辦公室隻剩她頭頂這最後一盞燈還在工作,手裡的活幹完差不多還要2個小時,她哪裡好意思讓人家幹等着,果斷把電腦裝進包裡,“我還是帶回去幹吧。”
他們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雨勢漸大,水連成線,像水鞭一樣狠命往地上抽。寒氣霧氣混雜着雨水一起襲來,陳嘉不由地緊抱手臂。
小紀撐開傘,大半都罩到陳嘉身上,“還好今天穿的運動鞋防水,陳嘉,你穿的什麼鞋,防水嗎?要不咱倆換換?”
陳嘉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她今天穿了一雙駝色的馬丁靴,雨水已經順着鞋帶縫隙滲了進去,冰涼刺骨。
“靴子,比你的更防水。”她說。
“哈哈哈,看來你已經适應這邊的生活了。”
安市多雨,宿舍到公司有一段路地磚不平,一踩一腳水,陳嘉剛來的時候,經常穿着濕鞋在辦公室坐一天,後來她發現大部門女同事上下班路上都穿靴子,再在辦公室放一雙球鞋。
突然一陣大風,小紀手裡的傘翻了過來,陳嘉反應迅速,立刻把電腦包護在懷裡,小紀擋道她身前,看着她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歉疚的說,“對不起啊陳嘉。”
陳嘉毫不在意的笑笑,“你又不是雷公電母,和我道歉幹嘛。”
反正已經淋濕了,兩人索性小跑起來,等到公寓樓下收起傘才發現,走廊下面站了一個男人。
雨勢太大,眼鏡片又沾了雨水,陳嘉不得不眯起眼睛。
宋謙言像尊雕塑一般,靜默的站在厚重的雨裡,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末梢在往下滴水,顯然全身都濕透了。
陳嘉攥了攥手指,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狼狽的宋謙言,即使當年和她一起流落在外,他也會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小紀甩幹淨傘上的水珠,電梯來了,他這才發現陳嘉沒跟上來。
“陳嘉,走了。”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宋謙言的嘴唇好像動了動,雨水自他的額頭和臉頰落下,他在雨裡站了太久,雙腿已經麻木了。
小紀疑惑的上前來,順着陳嘉的視線看過去,問,“陳嘉,你認識?”
陳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需要回答,因為那尊“雕塑”已經走了過來,他随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露出一張冰涼蒼白的臉。
雙手握住陳嘉的肩膀,“嗨,我又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