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的衆人沒有再說話，他們都是班主任，晚上要看晚自習，在審判者名單公布之後，有人吃飯，有人離開，但是晚上八點的時候，所有人都坐在教室裡看晚自習。

聶绮坐在講台上，下面的學生反而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

特殊學生不揉紙團了也不玩衣服了，有趴在自己桌子上睡覺的，有盯着一本書不知道在幹什麼的，也有拿着小零食一直在吃的。

普通學生的情況就簡單多了，所有人都在做題。統一的白色紙張十分顯眼，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發的，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頭都不擡一下。

安糯糯拿着一把小剪刀在玩，課間的時候十分開心地拿着一張紙過來找聶绮：“聶老師，好看嗎？”

她的剪紙技藝十分糟糕，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很難想象，這麼可愛乖巧的女孩子，手工竟然這麼差。

但是聶绮是一個十分會鼓勵教育的人，她開心地接過這張剪紙，表情溫柔而歡喜：“好可愛，這是剪的什麼，可以給老師描述一下嗎？”

“這是鞠副校長和李副校長！是不是很像？”安糯糯藍色的眼睛中有細碎的光，她的眼神讓聶绮說不出一個“不”字。

“嗯！非常有天分呢，再多練幾次，一定會剪的更棒！”聶绮仔細瞅了瞅這張剪紙，還是沒有辦法聯想到兩位副校長，隻好違心地表達了自己的祝福。

“那就送給老師啦。”小姑娘活潑而歡快，她朝着聶绮揮揮手，一蹦一跳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剪紙還在聶绮的手裡，她隻好将剪紙收了起來。

這隻是晚自習的一個小插曲，除此之外，聶绮度過了一個非常平靜的晚自習，隻是時間有點長。

平安高中上課的時間很短，但是晚自習卻出乎意料的長，足足有三個小時。

晚上十一點，聶绮終于下了晚自習往宿舍走去。不出意外，在樓下碰見了貝淼淼和顧珩。

天色已經十分昏暗了，聶绮隻能隐約看到兩個人影，并不真切。

“你們冷嗎？”聶绮感到一陣陣微風吹過，脖頸處有些涼意。

“快十二點了。”顧珩擡眼看了一眼天色，天如一塊漆黑的幕布，上面沒有星辰閃爍，隻有一輪圓月發着淡黃的光暈。

聶绮站在他身側，因為這句話，感覺更冷了。

午夜十二點，隻要這五個字出現，就感覺是一個恐怖加懸疑的故事。

幸好每棟樓前都有路燈，還能認清站在你旁邊的是人是鬼。

貝淼淼站在他們後面，因為這兩句對話擡頭看了看路燈，又看向後面的教學樓。

她沒有等太久，郭霖就出現了。

因為高三的樓距離高一有點距離，他是小跑着過來的。

聶绮眼睛落在郭霖身上，着重看了他的肩關節和胳膊肘。即使是昏暗的燈光下，聶绮也清楚地看到，郭霖小跑過來的時候，大臂、小臂仍然保持了九十度的角度，大腿、小腿在動作時，每一步的幅度都是一樣的。

他就像一個剪影一樣，所有的動作都不夠流暢；又或者說，很像一個木偶或者被人提着的皮影人。

總之，不是一個正常的活生生的人。

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到一點，大家在很多時候都保持着沉默，在回宿舍的路上，依然隻有貝淼淼和郭霖的對話，兩個人互相表述着思念之情，仿佛三年未見，感情極好。

女生宿舍樓下，貝淼淼跟郭霖告别之後，就急忙往樓裡走。

天氣越來越涼了，聶绮穿的衣服已經完全不适合外面的溫度，她也緊跟着進去，電梯門開，四個人都進去。

“你中午夢見什麼了？”貝淼淼看着不斷上升的數字，這話不知道在問誰。

聶绮沒理她，轉眼間，電梯已經到了10樓。

“聶绮，問你呢。”貝淼淼語氣森然，電梯從13之後數字跳動慢了一些，這足以讓她有時間說出第二句話。

“你夢見什麼了？”聶绮擺擺手，“跟别人說話，要不看對方的眼睛，要不叫名字。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嗎？”

兩個人之間就是不對付，聶绮并沒有打算在口舌之争上委屈自己，她微微依着電梯轎廂，歎氣說道：“當個老師可真難啊。”

“你！”貝淼淼回頭看過來，她齊劉海之下的雙眸中壓抑着怒火。

正在這時，電梯停了，15層到了。

何靜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貝淼淼又轉回去，對着16層的數字露出一個微笑：“太嚣張不是好事，這是過來人送給你的忠告。”

“别瞎說，我一向尊老愛幼、和氣生财，别人都誇我和善溫柔、大方端莊、安靜淡然，是個好人。”聶绮說起瞎話來臉部紅心不跳，一連串的溢美之詞脫口而出。

可惜她沒有看到貝淼淼聽到這話的神色，因為16層很快就到了，貝淼淼下電梯的速度非常快，讓聶绮即便赢了也不是那麼痛快。

17層到了，聶绮下電梯之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因為是晚上，從兩側的燈光中能夠看到，這一層隻有聶绮一個人居住，另外七個房間沒有一個房間是透出亮光的。

平安高中的老師不會就隻有他們這次進入副本的八個人吧？

那其他班級的老師是誰，是怎麼上課的？

胡思亂想之間，聶绮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的燈在她進入的那一瞬間就亮了，依然是溫馨而舒适的宿舍，更美好的是，聶绮在進入之後沒有感到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