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個好天氣,太陽也不再生病,精神抖擻得很,還沒到六月,已經熱辣起來。晚上和早上還好,越臨近中午溫度越高。
穆栀裡起床後神清氣爽,感冒的痕迹一點都沒有留下,都不要再用溫度計測量,就知道身體已經好了。
比起她的氣定神閑,家裡的兩個老的倒是一個比一個忙活起來。
趙北穿上了多年未穿的西裝,不知道是哪年買的,料子還不錯,但因為近幾年中年發福,穿上去就有點滑稽了。
又拿出皮鞋,用鞋油擦得噌亮,得意得在鏡子前走來走去,自我感覺良好,“這麼一拾掇,感覺年輕了不少。”
他的小棉襖趙虞卻不給面子,坐在沙發上沒個正型,笑得前仰後合,“得了吧,像賣保險的,進大樓估計都會被請出來。”
趙北被女兒損慣了,已經完全免疫了,沒有絲毫不快,還是得意得很。
穆扶慧也不遑多讓,一大早起來就起了頭發,仔細化了妝容,還穿上了穆栀裡送她的那條裙子。
這條裙子要兩千塊,是穆栀裡發了第一個月工資後給她買的。
她隻剛拿回家的時候試過一次,從來沒穿出去過,這還是頭一次,可見她對這次會面的重視。
臨到約定的時間點,餐廳是穆栀裡選的,就在她們的小區附近。
穆扶慧本來還在糾結,是早到一會兒呢,還是故意拿喬,晚到一會兒。
自家先到顯得有禮貌,但這樣會不會讓男方覺得是上趕着?
不是她自誇,她女兒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名校畢業,現在還在大公司上班。
在她看來,隻有男人配不上栀栀,沒有栀栀配不上的男人。
幾番思考,,最終決定還是早到些吧,如果男方人真不錯,何必給這個下馬威。
到了餐廳内坐下,他們來得早,雖然是周日,但沒到飯點,空位置還有很多。穆栀裡選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
穆扶慧還在拿鏡子照個不停,擔心道,“栀栀,小夥子品性還行吧?千萬别是那種不靠譜的小混混,你媽我可受不了那種。”
趙虞笑道:“都說醜媳婦見公婆緊張,您一個長輩,怎麼見晚輩還緊張起來了?”
穆栀裡安慰道:“放心吧媽,您女兒的眼光怎麼可能會差嘛?”
雖然不打算和陸放鶴走入婚姻殿堂,但他怎麼看也應該是那種很受歡迎的女婿人選。
不知道别人怎麼想,依照她對媽媽的了解,媽媽應該會喜歡這種,覺得少話就等于穩重。
楚風南初中的時候,媽媽就不太喜歡他,認為他拉幫結派的不學好,遲早也會把穆栀裡帶壞。要不是他成績好,恐怕早要禁止女兒和這種小混混來往了。
穆栀裡本來是信心十足的,可陸放鶴沒對得起她的信心。
餐廳的玻璃擦得極幹淨,連一個水滴痕迹也沒有。
透過窗戶,穆栀裡看到陸放鶴在路邊停共享小電驢。
她沉默了一瞬,随即使勁揉了揉眼睛。
他這是唱得哪一出?
直到陸放鶴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的時候,她懸着的心才終于死了。
剛才看到他在路邊停車的時候,她懷疑自己5.0的視力出現了問題,也懷疑過自己根本還在生病,燒糊塗了才出現幻覺。
陸放鶴怎麼會做出這種舉動?
他向來極注重外表,穿衣打扮很有一套。昨天過來給她煮粥,穿得那一身就很好看,怎麼今天就穿成了這樣!
上半身是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褲子是純黑色,倒是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迹。
腳上的盜版鞋不要太明顯,以前總是精心打理的發型,或許是因為帶了一路的頭盔,顯得很是放蕩不羁。
雖然臉還是能看的,但人靠衣裝,他這副困窘裝扮,無端端顯示出幾分精神小夥的氣質。
一家四口都沉默了。
趙虞小聲和穆栀裡嘀咕:“你男朋友這也太……好歹也收拾一下再來吧。”
穆栀裡真的不知道他是抽了什麼風。
穆扶慧臉上也不怎麼好看,但打過招呼,陸放鶴還算進退有禮,讓她心裡這股不快消散了不少。
相貌和學曆倒是對得上,看起來人也不錯,就是這……可能是不在意外表打扮吧。
她找借口安慰自己,然後旁敲側擊問道:“我聽小南說,他曾經看到你開車送我們栀栀回家啊,怎麼今天沒開車過來啊?”
陸放鶴怔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我是做司機的,那是我老闆的車,沒事的時候可以借我開開。”
穆扶慧尴尬道:“你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嘞,就去當司機啊?是不是太屈才啦?”
陸放鶴面不改色道:“阿姨,我家裡條件不好,這個工資還可以。”
穆栀裡聽不下去了,在桌下使勁掐了他手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