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魔的,大多數時候看不起天界,覺得那些仙十分虛僞、道貌岸然,實則罵的是他們的膽怯和懦弱,罵的是他們有些人一遇到困難就将責任推卸給緣分、命運一類詞彙。兩個仙沒辦法在一起就怪沒有緣分,無法登臨高位就怪無此命數。他們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有沒有真正做出過什麼反抗和努力,能否真正問心無愧。
“今天出來的時候,我又看到城樓上繪着的陣法圖案。你們這裡名叫日月城,而日與月的圖騰分别刻于兩扇門上。我一直覺得這個巧合很有意思。日月之間的差距太大,連城門都暗示着日月似乎永遠會分離。我們白天看到太陽,晚上看到月亮,似乎二者從未有過交集。
“但是你想過嗎?若是白日裡天氣晴好,若是夜晚碧空如洗,那便尚有日月同輝之時。日月無緣同輝,這句話我是不信的。況且,就連城門都有合上的時候呢。”
司夜認真聽着文落詩輕聲談吐,終于,開口問道:“所以,你想和我說什麼?”
文落詩轉過頭,眼神中充滿決絕:“司夜,你值得最好的,我不希望你對 ‘命運’虛與委蛇,在最終結果到來之前,自己先選擇放棄。”
司夜眨着充滿淚珠的眼睛:“我好像有點明白你什麼意思了。”
文落詩點頭:“堅持你自己想做的,堅持你覺得應該做的。你沒必要以傷害自己為代價去挑戰無法改變的事實,但也不用提前選擇頹廢。距離年底還有一個月時間,别提前把自己限制死。我們都不知道朱明承年底來的時候會做什麼,那就等到時候再做判斷,好嗎?”
司夜想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我總覺得朱明承這件事有其他說法。聽你的描述,他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司夜夜,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上的人,不會差。”
這之後,司夜很久沒再說話。兩人就着眼前的漆黑景象聊了些有的沒的,便盤算着如何回城去。
這晚的天氣不好,不見月亮,清晨之時也朦朦胧胧,不見月亮。
可黎明破曉時分,文落詩和司夜隐約看到,西邊的雲霧中藏着半個月亮,東邊的山岚中藏着半個太陽。
*
翌日回城,文落詩和司夜都待在屋裡沒出來。司夜知道自己又惹禍了,隻不過這次有所不同。
昨晚出城後,文落詩擔心城門口有士兵會發現端倪,畢竟城門口那麼多士兵、那麼多雙眼睛,就算她法力再強,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司夜有過上次跑出城搞出動亂的經曆,近來城中的守衛愈發嚴格細緻,而且格外關注松煙閣的動靜。
若是發現有人偷摸着出城,這些士兵肯定會第一時間找上松煙閣,而且肯定點名要看司夜和文落詩在不在,前者是因為有出城的動機,後者是因為有出城的能力。
沒人發現還好,若是真的發現了,文落詩得想辦法把這件事圓過去。于是她出城前給長曉留了個信,麻煩他和松煙閣的人幫忙擋一擋。
不得不說,文落詩心思缜密,這事還真就發生了。
據說昨夜恰好又是之前那個士兵頭領值班,他察覺不對勁後,越看城門越覺得有打開過的痕迹,哪怕他沒有證據。再加上他方才恰好恍惚了一瞬,他愈發覺得有人施法瞞過他,悄悄出了城。
上次他們因為守衛不力,被城主批評了一頓,這回他可不敢掉以輕心,于是立刻帶着人前往松煙閣,說要确認所有人都在此處,沒有人方才偷偷出城。
後來事情順利解決,士兵頭領也沒起疑。
此刻已經回到院子裡,文落詩和司夜乖乖貓在屋裡,聽長曉講述昨夜之事。
司夜十分愧疚,同時敬佩地望向文落詩:“你未雨綢缪,實在厲害。”
文落詩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主要是看到那個士兵頭領是個熟人。要不是恰好他值班,我估計這事也不會發生,而我也不會腦子多轉這個彎。”
司夜點點頭:“總之謝謝你,又救我一次。”
“讓長曉繼續說。”文落詩微微低頭,磨牙道,“司夜夜我告訴你,你等會就知道,我最豁出去的事情,還在後頭。”
長曉知道文落詩什麼意思,忍不住輕笑一聲,繼續講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