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路面上的雨水被清潔系統自動過濾到地底,它上面幾輛車飛速駛過。
柳钺越過警務機器人拉的警戒線,在法醫身邊站定。
他眉頭緊皺着,似乎是在思考案情又像在為逝者歎惋。也許兩者都有。
“吳主任,怎麼樣?”柳钺問那個法醫。
“眼球、心髒、兩腎、子宮及尾骨遺失,處 /// 女 ///膜 破損, 下 /// 體 嚴重撕裂并大量出血,骨齡十六歲。”
柳钺開口接話:“着裝偏成熟女性,濃妝豔抹。”
吳姓法醫給女孩卸了妝。
“卸妝後面色淺青。”柳钺定定地看着女孩的臉,眸色深晦。
“這是Ⅰ型熒藍沉澱現象。”吳法醫說着也皺起眉。
“初步判定 奸//// 殺 //// 案。”柳钺沉聲道。
旁邊的幾名警察聽了這些,臉色也都沉下來。
隻有十六歲的女孩就像一朵稚嫩的花苞,它将在未來開出絢麗的花朵。
可是這個兇手卻将花苞折斷,花瓣被摧殘得不成樣子,最終隻能與塵土一起飄散在風中。
她不是梅花,沒有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的孤高氣節,她永遠也不能被别人所看見,也無法被拯救。可她還隻是一個小女孩……
“陳嫄,女,16歲,就讀于撫俞中學高一四班,家庭住址撫俞小區俞娴路xxx号。”李毅讀着終端上的資料。
柳钺壓下所有私人情緒,發号施令:“調查組a小組,查詢近一周的熒藍售賣記錄,b小組調查墓園監控,c小組調查陳嫄近期有密切交往的人,再逐漸擴大範圍。”柳钺神色冷然,“行動!”
一行人當即四散開來,分别往墓園的各個出口走。
剛下過雨的天空并沒有放晴,而是烏沉沉的似乎準備再來一場。
一時間墓園裡就隻剩柳钺和其他幾個法醫了。
墓園瞬間安靜下來。
為了節省地皮,墓園呈坡狀設計,墓碑兩側、兩排墓碑之間的空隙都種了圓柏。
這些常綠樹木襯得墓園更加寂寥,不是荒無人煙的寂寥,而是神聖領土不食人間煙火的寂寥。
柳钺突然注意到旁邊的墓碑。
他看見了某個字眼。
他蹲坐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字。
頂頭大字寫着“慈母黃淑之墓”,下面小字寫的是“愛女陳嫄立 聯紀248年八月八日—聯紀286年三月六日聯紀286年3月8日。”
這其實算是比較簡單的墓志,沒有生平,沒有籍貫和銘詞。
柳钺思索了一下,便微微弓着身子,用請求的語氣對墓碑說:“夫人,您養大個女孩不容易,如今她枉死在您墓前,您肯定悲痛不已。還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隻是需要拍一下您墓碑的照片做物證,可以嗎?”
柳钺作傾聽狀地等了一會,然後點開終端拍了一下墓碑。
他打着哈哈:“謝謝您的配合,等鄙人有空一定來看您,那您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随後柳钺擺擺手,警務機器人便将屍體收進了屍袋裡。
……
池睆刷開家裡的大門,推着媽媽的輪椅走進家裡。
他臉上沒有表情,這看起來跟平時一樣。
——沒人知道他其實很不開心。
池睆為媽媽梳了頭發,重新編好斜辮,動作又輕又慢,好像怕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終端上請求通訊的界面跳出來,顯示B市市局的通訊。
“池廳長,代号AAB28635有新發現,但我們的人不知道它到底代表了什麼。”
“嗯?”
“您看,”通訊那邊将攝像頭移到物證袋前,“一張紙條,是從桌腳底發現的。”
“要麼是故意的,要麼是在緊急情況下撕了藏起來的。”池睆思索着。
随即他說:“就來。”便挂斷了通訊。
他将媽媽帶到卧室,用自己認為足夠柔和的方式說:“我要去B市辦一個案子,可能下周回來,這期間都由溯來照顧您,好麼?”
格林夫人雙目空洞地望着某一點,沒有回答池睆。
池睆直起身來,打了個通訊給溯。
“下午好,主人,格林夫人情況怎麼樣?”
“我把媽媽接回來了,你照顧着,我去B市解決AAB28635。”
溯點點頭,還不待說什麼,池睆便點點頭然後挂了通訊。
溯:“……”
……
“池廳長,這上面提取不到任何指紋信息。”技術偵查員皺起眉頭,抓撓着頭發說。
“AAA286311。”池睆看着紙條,“血字,DNA提取了?”
技術偵查員搖搖頭,說:“血液歸屬于受害者孟蘭,在紙上停留時間超過12小時。”
紙條上這個編碼方式明顯是警方的案件編碼。
池睆思索了片刻後突然鬼使神差地撥通了A市吳局長的通訊。
“吳局長,市局是否接到一個案子,編碼為AAA286311?”
吳局長有些驚訝,說:“是,我們還沒來得及向上級彙報……您怎麼知道?”
池睆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說:“奸殺案?”
吳局長再次驚訝地表肯定。
池睆表示自己知道了。“好的……把偵查信息傳給我,謝了。”
随後就挂了通訊。
池睆轉過身問旁邊的警員:“案發當天,這個紙條不在桌腳?”
面對廳長的威壓,警員緊張得大氣不敢喘,他回答:“是的。”
“确定嗎?”池睆又問。
“确定。”警員信誓旦旦。
池睆思索了片刻後又轉過身去。
警員松了口氣。
“廳長,字迹比對結果為孟蘭。”技術偵查員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詐屍片段,“孟蘭死亡時間為3月5日淩晨四點左右,距今113個小時,約4.7天,可血迹絕對沒有停留那麼長時間。”
池睆皺起眉頭,技術偵查員抓撓着自己的頭發。
這就是一個死局,一個早已死去的人,怎麼會用自己的血寫出其他市的案件編碼呢?
……
“受害者陳嫄除了遺失部位和□□并沒有其它傷口,也不是熒藍中毒而死亡。”吳法醫說。
柳钺點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重重地吐出來。
“這麼說兇手取出遺失部位時,女孩還活着?”
辦公室内所有人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柳钺将吸了一半的煙狠狠摁進煙灰缸裡,義憤填膺得仿佛那就是罪犯的頭。“人渣,老子一定親手處決他。”柳钺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
她有什麼錯,要承受此等侮辱和痛苦?
她隻是一個16歲的小女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