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斯拍了拍手上的煙灰,頭也不回地起身回到了駕駛區,旅行車又一次發出轟鳴,留下四人更加迷惑地面面相觑。
“沒了?就這些?”賈思年問道。
“嗯。”尼克斯好像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賈思年覺得這人簡直離譜。
在下等街區要是有人這樣交換情報,恐怕早就會被打得滿地找牙,也就是她賈思年向來尊老愛幼,才一直讓她幾分,反倒讓這老太太愈發蹬鼻子上臉了。
人善被人欺是吧?賈思年終于忍無可忍。
“你這人怎麼……能不能稍微有點契約精神啊?”
“嗯?我怎麼沒有契約精神?”尼克斯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你說你的大腦突然超速運轉,我告訴你那是個AI插件,信息量對等,公平得很。”尼克斯依舊不鹹不淡。
“那其他的呢?我還和你說了那些副本裡的記憶呢?”
“沒人能解釋的事,你說了也是白說。”
“那你也說點沒人能解釋的事給我聽聽?”
賈思年好像聽到了一聲輕哼。
“可惜我沒什麼故事可以編。” 尼克斯漫不經心地跟賈思年打太極。
賈思年的嘴角卻揚起了弧度,她盯着後視鏡裡專心開車的灰色眼睛。
“那就先欠着吧。”
然後她又一次聽到了駕駛區傳來輕笑的聲音。
這是尼克斯第二次發笑了。
賈思年心裡暗自認為,拿下這個愛裝酷的老太婆不過是早晚的事。上載集團給賈思年打造成“老中青年婦女的偶像”可不是完全沒道理的,在這點上她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尼克斯堅持要當謎語人,賈思年隻好開始自己尋找線索,她向安娜要來了自己的手機,拉開屏幕開始搜索。
賈思年正要點開尼克斯接受采訪的新聞,忽然收到了一條來自林奈的消息。
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嗎?
她疑惑地瞥了一眼飄在前方的金屬後腦勺。
她點開了林奈的消息,裡面是一張合影,林奈特意用線條圈出了其中的三個人,賈思年一眼看到中間的男人,突然覺得頭皮發麻。
柔和的線條,溫暖的微笑,賈思年忽然一陣頭痛,她好像看見了陽光穿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照在潔白無瑕的雕塑上。
她看見了普羅菲塔。
不對,他的名字是羅非。
“你怎麼找到的這個?”頭痛隻在她的眉間留下褶皺,賈思年沒有作聲,默默地敲着消息問道。
“我搜索了瑪娜·尼克斯。影像裡除了她以外,那兩個人我都覺得非常眼熟,但我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們了。”林奈回複道。
“咱們有話不能直接說嗎?你有必要發消息嗎?”
“……那你先把衣服穿上。”
賈思年低頭看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渾身赤裸,她笑着朝駕駛區喊道,“大姐,你這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不許叫我大姐。”尼克斯夾着煙的手随意地指向一邊的櫃子。安娜見狀起身過去翻找,找到了幹淨的内衣和防護服。
“大姐,以後咱們就是穿過同一條褲子的人了!”賈思年不放棄任何一個拿熱臉貼尼克斯冷屁股的機會。
“……不許叫我大姐。”
……
傍晚,自動駕駛的旅行車緩緩在沙漠中停下,尼克斯躺在駕駛區座椅上,睜開了眼睛。天色昏暗,她擡起胳膊看了一眼手環上的時間,調直了座椅,把地圖投在了前擋風玻璃上。
當前的位置與伊芙·索拉裡給的坐标完全重合,尼克斯關掉了地圖,透過玻璃向外看去。
除了無邊無際的黃沙,這裡什麼都沒有。
現在的年輕女孩做事都是這種風格嗎?尼克斯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
“咳咳……”賈思年在咳嗽中醒來,意外地發現旅行車停下了,她皺了皺鼻子。
“大姐,你抽煙這麼兇,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不許叫我大姐。”
“我們這是到哪了?”賈思年向車窗外張望。
“伊芙·索拉裡給的位置。”
“現在在等什麼?”
“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會更清楚一點。”
忽然,賈思年覺得旅行車在輕微地搖晃,她雙手抵着床邊的車窗向外看去,周圍的黃沙在急速地向下流動,旅行車又一次輕微地搖晃,整個車身随着地面開始緩緩向下移動。
賈思年回頭看見金屬球已經漂浮在她身邊,她立刻叫醒了擠在同一張窄床上的安娜和萊拉。
“快醒醒,好像到站了。”
旅行車緩緩降到了地面之下,四周一片漆黑,頭頂的天花闆漸漸閉合,很快便一絲光亮也照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