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還在談話,看門的兩人推拒了一會兒,還是沒抵過誘惑,接過了那人的酒。
而在衙門上方,盤旋着幾道已經隐身後的劍氣。
來者大多都是各門派稍微有些名氣的小門徒,這次如果能齊心協力地捉到更多的魔教中人,他們在派中的地位又能拔高一截,因此每個人都非常認真地盯着底下的動靜。
“那兩人裡帶着個孩子,而且身上也沒有什麼魔氣,會是魔教中人麼?”這時,傳來了一道聲音問。
“怎麼會……”很快就有人接上話來,“小孩能成什麼大事,他們要進來,也得多叫幾個人罷,才不過兩人,一個小孩,一個哦……”
那人頓了一下,因為看到車夫平地走了幾步,居然是個單腳瘸子。
他挑起眉頭:“和一個瘸子,這是什麼魔教中人?”
“指不定呢,說不定這都是迷象。”有個人不滿說,說完左顧右盼,提聲問,“晏師兄呢?他怎麼不在?”
“他另外還有别的任務,想來應該先去做那個了。”
空氣突然頓了幾秒。
然後,有道聲音弱弱地問:“那個……你們不熱嗎?”
衆弟子抹了把汗:“……不熱。”
衆弟子對視一圈,看到大家的衣服都快擰出水來了,又齊齊改口:“……好吧,熱。”
大熱天的,街上除了賣水的,都一個接一個地關上了鋪子。他們雖然身上有劍氣抵禦,但大家就這麼在半空中用隐身訣待幾個時辰……
這誰頂得住啊。
初久努力憋住笑聲,不消她再問,便有人跟着弱弱出聲問:“那我們能不能下去喝口水?我已經熱得要蛻皮了……”
一旦一個人開口,就像打開了結環,大家的心思都跟着湧動起來。
再加上這麼高溫的天氣,大家早已被曬得頭暈眼花,心情煩躁,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大家一緻認同。
很快,一道又一道劍氣從衙門半空飛下,為了避免突然出現吓到孩子,他們還特地先回到房間,再擡步出來。
南吳動作很快,将酒水從車上全都搬了下來,這時看到弟子們,他暗暗捏緊拳頭,表面上還一副天真無邪,身世凄苦的樣子。
他站在一側,等衙門士兵點好數目,車夫一瘸一拐地接過該得的銀子,兩人謝過,随後車夫擡手将南吳脖子一拎,一邊走一邊臭罵道。
聲音越來越遠:“小兔崽子的,來,我們好好算算,你方才打碎我的酒,這錢要怎麼扣……”
南吳小聲嘀咕:“上回你也用這個酒壺裝尿,誰知道這回你往裡面裝的酒?”
身後一群人僵住動作,已經喝完酒水的尴尬看着碗底,還沒喝的一碗水停在唇邊,聽完這話後,陷入了沉思。
但他們心裡想着這兩人說的是已經打碎的那個酒壺,便很快松一口氣,将剩下那碗酒一口幹掉。
車夫下意識地提了下褲子,然後問:“那我裝尿的酒壺呢?”
全場靜默。
“哈哈……我喝的酒感覺挺正常的啊。”其中一人牽牽唇,僵硬地說。
“……我,我也是。”
“我也……”
“……”
衆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放下酒碗,默默蹲到一邊吐了起來。
嘔吐聲此起彼伏,過了半刻左右方才消停下來。
本就靜默的衙門,此刻顯得更加死寂。
外面,方才駛出去的馬車去而複返,停在門口。
一大一小坐在車頭,南吳一邊把玩着麻繩子,看到門口那兩人已經被迷倒,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上去,對着半邊門擡腳便是一踹。
衙門内,橫七豎八躺着數十具活人。
南吳此刻的臉冷下來,不再掩飾身上的魔氣,一雙眸子瞬間變得赤紅,眼尾挑着點朱紅,雖穿着是粗布麻衣,卻絲毫無法掩蓋他的氣場。
旁邊的車夫瞬間角色變換,恭聲恭氣地抵拳:“屬下去尋教衆,南護法稍等片刻。”
說完,他擡步往裡走去,再沒方才瘸子樣。
南吳嗯了一聲,随手抻緊了麻繩,目光危險地朝衆弟子走近。
他動作利索地将所有弟子全都綁在了一起,本想一舉全都殺了的,但轉念又想起臨走前,秦溫綸告誡過,初久不讓殺生。
他歪了下頭,然後撇撇嘴,滿不情願道:“來都來了,不殺一個兩個,多沒意思啊?”
初久一聽便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