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應心下不甘了一瞬,想起兩人的身份,又很快便重新挂上笑容,“自然。”
徐淨秋緩聲開口道:“不過還得煩請林公子告知一人的下落。”
林觀應回道:“是何人?”
“翰柏書院的王詢。”徐淨秋語氣溫和,靜靜看着林觀應的反應。
“王詢?”林觀應神色不變,“他如今在郦鄉,算上時辰應當還未歸來。若諸位大人要見王詢,明日可在賞花宴上見到他。”
等到嚴子皓一行人離開書院,林觀應面上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隻是想到明日的賞花宴,才慢慢恢複了往日神色。
“辰時才向夫子告假,現下就到了郦鄉了?”徐淨秋手執折扇,輕叩掌心。
想起方才的林觀應,林上阮語氣比往常更是冷淡,“謊話連篇,不必信他。”
“秦運聰說王詢稱病在家,柳俊義信誓旦旦王詢去找了林觀應,而林觀應又說王詢去了郦鄉。”
“這王詢的行蹤在幾人的嘴裡倒是都不一樣。”
“不過我也覺得林觀應說的未免也太假了些,信他的鬼話不如信縣令大人會帶我去賞花宴。”畢去非輕咳一聲,“縣令大人,你怎麼看?”
嚴子皓偏過頭,躲開畢去非的視線,“安務司不願透露有關元宵未時巡街之事。”
“是屈廣文的意思?”畢去非下意識問道。
“正是。”嚴子皓答道。
“這條線索算是斷了,畢竟除了安王,誰也沒法繞過屈廣文去查探安務司的消息。”
“看來還是得先找到王詢才行。”畢去非總結道:“就等明日的賞花宴了。”
提起賞花宴,畢去非反應過來,繞到嚴子皓右側開口道:“縣令大人,你方才還未答複我。”
嚴子皓看了眼面色蒼白得吓人的畢去非,沉默着往左走。
畢去非幽幽歎氣,“罷了罷了,是我為難縣令大人了。”
“不過……”畢去非目光灼灼看向嚴子皓,“就是不知明日獨守縣衙,可否有些微薄的補貼?”
“畢竟大小庶務都得由我這個小小的書吏擔着。”畢去非悶悶咳嗽了聲。
二日清晨。
縣衙空落落的。
受邀前去林府賞花宴的嚴子皓、徐淨秋和林上阮都沒有來縣衙。
唯有仍舊是裹着素袍的畢去非緩步踱入縣衙,還未走進書房,身後便傳來聲頗為熱情的招呼聲。
“晨安,畢書吏。”
畢去非順勢停下腳步,沈觀那張難得和善的臉登時顯露出來。
“原來是沈典史,真是巧了。”畢去非朝他熟稔地打招呼。
沈觀和畢去非面帶微笑,親切地問候彼此,若是此時有不知情的路過,不出意外地還會以為兩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看來今日縣衙留下來的就你我二人了。”
說着沈觀快要掩飾不住他上揚的嘴角。他本以為畢去非這人要取代自己成為縣衙二把手,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畢竟嚴縣令願意帶仵作同去都不願帶上畢去非去賞花宴。
畢去非低下頭,緊抿嘴唇,身子好似因為咳嗽而輕微抖動,半響也開不了口。
見畢去非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沈觀佯裝好心開口安慰她,“其實林府的賞花宴也沒甚好的,不如留在縣衙理案卷。”
“沈典史所言極是。”畢去非終于是擡起來頭,面上還有沒來得及收斂的笑意,“縣衙大小事務就交予沈典史了。”
沈觀含笑點頭,又意識到不對勁,“畢書吏,你這是何意?”
“字面意思。”畢去非輕拍沈觀的肩膀,眼神裡滿是信任,“我也要去林府的賞花宴。”
從縣衙書房中取出封信後,畢去非朝沈觀幹脆拜别,“再會,沈典史。”
“等等……”沈觀朝畢去非離去的背影緩緩伸出手,嘴裡不甘心地念叨着什麼“縣令大人獨留自己一人在縣衙,定是十分信任才對”,晃晃悠悠地走進縣衙書房裡去了。
而此時的畢去非走到拐角的地方,腳步一偏,便是朝林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着雲紋織錦直裰的俊秀公子停在前處,頭顱微垂,眼睛瞥向遠處,好似在等人。
畢去非慢慢走到他面前,朝他作揖。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