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蕙很明顯身子顫抖了一下,她還是埋頭低聲應道:“請問。”
“敢問姑娘你那夜是幾時幾刻起夜,當時夜色如何,月亮在碼頭的什麼方向,兇手的身高大緻到死者的什麼位置,兇手穿着什麼樣式的衣服,你既能你看清兇手的樣貌應當也能看清這衣裳的顔色,死者身量如何衣着如何……這些,還請姑娘一一為我解答。”
蘭蕙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她仍舊低着頭開始支支吾吾:“我、我大約是子時左右起夜,當時月色明朗,月亮大概……在、在碼頭的東南方向……”
她還想接着說下去,今穗立刻打斷了她:“姑娘恕罪。”
“你既說是子時,那子時月上中天,為何月亮又會出現在碼頭東南方向?”
“這、這……我記錯了,記錯了。”蘭蕙連忙改口。
“姑娘連兇手腳邊有一隻燈籠都記得格外清楚,為何卻不記得當時的月亮?”
這下蘭蕙啞口無言,雪芽忍不住出言維護:“就算你想逃脫罪責也不必在公堂之上如此咄咄逼人吧。”
“究竟是我逃脫罪責還是有人故意陷害,相信裴大人自有決斷。”今穗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此刻應當容蘭蕙姑娘繼續說下去。”
“這回可别再記錯了。”
被今穗這麼一說,蘭蕙此刻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哆哆嗦嗦隻一味埋頭。
在一旁緊張了許久的呂籍看到如今這情形也終于明白,這所謂的證人是雪芽串通來誣陷别人為自己脫罪的。
自己先前将功補過的想法徹底泡湯,他忍不住厲聲質問:“莫要狡辯,如實招來!”
蘭蕙被他這話吓了一跳,她瞧了一眼前頭面色慌張已經無暇顧及她的雪芽,終于下定決心将實情說出:“是雪芽!是雪芽威脅我來做僞證!”
“求大人饒恕,民女也是逼不得已啊!”蘭蕙連磕了幾個響頭。
雪芽欲張口狡辯,卻被呂籍打斷:“大膽刁民,來人将雪芽帶下去嚴刑逼供,直到她認罪為止!”
公堂中的衙役立馬上前将雪芽帶走。
“裴大人,此案之後的事便交由下官處理吧,此前審訊是下官的疏忽,請大人給下官一個贖罪的機會。”
既然真兇已經伏法,案子的後續事宜裴樾大多數時候都是沒空過問的,便點頭交給呂籍了。
“來人将蘭蕙與這男子一同帶下去記錄口供。”
見沒自己什麼事了,今穗便想離開,可是這時的蘭蕙害怕至極,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帶走之後會遭遇什麼,便慌不擇路地向今穗求助:“姑娘!姑娘!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今穗見狀也有些于心不忍,雪芽罪有應得,但蘭蕙先前雖幫着雪芽但她似乎也是被逼迫的。
她回頭對着呂籍說道:“敢問呂大人會如何處置蘭蕙姑娘呢?”
“自然是……”呂籍剛想回答卻又被裴樾打斷了。
“她若是能好好配合開封府錄下口供,按照律法是不會過于為難她的。”
今穗又看向蘭蕙:“姑娘應當聽見了,裴大人已承諾不會為難。”
蘭蕙感激涕零,連忙給她磕了幾個響頭:“多謝今穗姑娘,多謝今穗姑娘……”
見狀今穗心中仍舊不忍,雪芽這次的手段不算高明,應當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出此下策,找來作僞證的也是個撐不住場面的小姑娘,才問了幾句話就露餡了,因此今穗其實并沒有怪罪于蘭蕙。
她過去将蘭蕙扶起來寬慰了她一句:“事情已經結束了,你便放寬心吧。”
“多謝姑娘大度,是雪芽威脅于我我才會做出此等禍事,太對不住了。”蘭蕙抽泣着說道。
至此,今穗心中仍有一個疑惑:“這雪芽是如何威脅于你的?”
蘭蕙忽然間也變得猶豫起來:“我……”
還不等她說話,衙役便過來将準備将她帶走。
“我在開封府外等你。”今穗迅速對蘭蕙說道。
蘭蕙心存感激向她點點頭。
她被帶走後,今穗與施窈也一同離開了開封府。
“此次得多謝你了。”
“不必客氣,這本來也是我應當做的。”
今穗明白施窈話裡的意思,她們現在已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