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夢。
陸啼眇又一次見證了古國的覆滅,少女舉起反抗之劍,她的身後跟着一群不成人形的怪物。少女堅決轉身,抛下燃燒的城池,向那深不見底的深淵走去。
怪物們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破碎的衣角掠過因提瓦特的花瓣,染血的花朵折腰低垂着頭,像是在叩送故主。
少女像是感受到什麼,視線緩緩右移,竟與陸啼眇相接。
陸啼眇心裡一驚,她伸出手想去抓住熒,卻隻觸及到她的一片衣角。
不要去!熒!不要去!陸啼眇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響。
陸啼眇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越走越遠。
古城仍然在燃燒,陸啼眇可以聽見耳邊噼裡啪啦的燃燒聲。但眼前不知為何一片黑暗,黑暗裡滋生着什麼,它化作一隻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窒息感随之而來,陸啼眇拼了命的掙紮,大手的力氣隻增不減,它似乎對陸啼眇的反抗極其不滿。
就在陸啼眇快要因窒息而死時,幾點微亮的綠色螢火飄到她的面前。大手似乎很懼怕螢火,立刻卸了勁隐匿進黑暗中。
其中一點最亮的螢火停在陸啼眇的鼻尖上,如同安撫孩子般道:“沒事喽,噩夢已經被趕走了。”
這媽媽般可靠又溫暖的感覺!陸啼眇劇烈的咳嗽,忍着嗓子的劇痛道嘶啞道:“媽…咳不是,納西妲咳咳…謝…咳咳。”
那道聲音像是從遠方飄來,空靈中帶了點驚訝:“…異界的降臨者,你的名字是?”
“陸啼眇。”
納西妲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孩子:“很好聽的名字,我猜是來自璃月的一句詩:‘城烏啼眇眇,野鹭宿娟娟’?”
陸啼眇放松了不少,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文化人。咳咳…納西妲,我咳咳……”她止不住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不知是不是陸啼眇的錯覺,鼻尖的螢火黯淡了不少。螢火完全熄滅後會發生什麼,這無從知曉,但有一點她很清楚:納西妲會聽不見她的聲音。
納西妲溫聲道:“我在聽,慢慢說。”
“納西妲,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還…咳咳,還要請你再忍耐一段時間。我一個人不敢貿然行動,委屈你…咳咳,再忍耐半個月……咳咳。”
納西妲一時間并未有什麼回應。
近些年教令院的行為愈發大膽,最近把她以‘靜思’的荒謬理由關了起來,種種迹象表明教令院在醞釀一個大動作。
可是這些,降臨者是怎麼知道的?結合她夢境裡這些來自世界深處的惡意,一個瘋狂的猜想從納西妲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好半天,鼻尖的螢火才傳來她的聲音:“聽起來你會有一個很棒的團隊?真叫人期待啊。我會等你們把我‘叫醒’的,花之騎士。讓我們把下次見面的地點約定在藍天之下吧。”
半月後是花神誕祭,納西妲的聲音帶着暖意。也許這次把她叫醒的将不再是賢者們失望的歎息?也許這次可以小小的期待一下有人為她的‘誕生’而感到欣喜?
“時間到了。”納西妲歎息道:“短時間内我無法再次進入你的夢境,我留下的力量足夠予你這段時間的安逸。下次見面希望是在現實中。”
陸啼眇笑着,聲音中帶着必勝的決心:“相信我們,一定會的。”
螢火完全熄滅了,納西妲将陸啼眇推出夢境。
陸啼眇睜眼,耳邊是熟悉的敲窗聲,阿笨那隻欺軟怕硬的鳥又在讨吃的。
與此同時,納西妲也睜開眼,小手覆上堅硬的牢籠。
她隻是[月亮],她的存在并沒有多大的意義。這些是賢者們告訴她的,她不需要做什麼,隻要當一個國家的象征,一切交由教令院來負責,不要破壞大慈樹王留下的運轉制度。
她的小手像是被燙到,很快縮了回來。像一顆未發芽的種子,蜷縮在空蕩的牢籠中。
陸啼眇從睡夢中驚醒,奇怪的是,她并不記得夢境的内容。隻是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是弄丢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剛出門便碰上了柯萊,少女的精神氣好多了,朝氣蓬勃的,比天上的太陽還要陽光。
她背着弓箭,顯然是要去巡林。柯萊見了陸啼眇,笑道:“陸小姐!早上好。”
陸啼眇微微點頭,道:“早上好,柯萊,巡林的時候要小心哦,提納裡不和你一起去嗎?”
柯萊停下站的筆直:“最近化成郭救回來一隊…嗯…‘勇敢’的冒險家,他們都吃了毒蘑菇,師父正忙着照顧他們,沒有時間和我一起巡林。”
這隊冒險家在她看來很是‘勇敢’,竟敢在師父長篇大論批評過後又一次亂吃蘑菇中毒。提納裡的臉都黑了。柯萊實在沒有勇氣待下去,于是便以巡林的理由連忙走了。
陸啼眇:“病人多嗎?提納裡一人忙不過來的話我可以搭把手。”
柯萊答道:“有十多個人,師父一人照顧他們确實有點分身乏術。陸小姐想幫忙,那太好了,師父肯定會輕松不少!”
很快結束了和柯萊的對話,陸啼眇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幫冒險家的樣子了。
還未走進去,隻聽一道清朗少年音:“我說你們啊,怎麼又吃毒蘑菇?上次給你們講的可食用蕈類和有毒蕈類是白講了嗎?吃别的種類的蘑菇中毒也就算了,可是你們兩次吃同一種蘑菇中毒!如果不是因為公告闆剛剛更新過,道成林宣傳的中毒案例裡肯定有你們一席之地!”
哦吼,訓人的提納裡看起來真是威風凜凜。陸啼眇在門口探出一個腦袋觀察屋内的情況。
中毒較輕的已經好了,正在老老實實的坐在床邊聽提納裡的訓話,嚴重一點的臉色發紫,還在床上不省人事。
簡單了解情況後,陸啼眇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提納裡的耳朵動了動,轉頭瞧見是陸啼眇,語氣舒緩了不少:“有什麼事嗎?”
陸啼眇瞥了一眼小學生一樣站的筆直的冒險家們,笑道:“柯萊說你這邊可忙不過來,所以我來幫幫忙。”
提納裡笑了笑,身邊一直圍繞的黑氣散了不少。人手确實不夠,如果有人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他道:“謝謝。那邊幾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需要喂藥,藥在那邊的櫃子上,現在應該已經晾涼了。我一時半會走不開,麻煩你了。”
聽訓的冒險家比地裡的小白菜還要蔫巴,聽提納裡的意思,這頓說教還要持續很長時間。陸啼眇照顧病人的經驗豐富,利索的把幾碗聞起來就很不妙的藥給他們灌了下去。
其中一個很快睜開眼,像懵懂的孩童一樣,問:“…這是哪啊?”
陸啼眇笑的溫柔,卻讓人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冷意,她道:“你醒啦?你已經是女孩子啦!”
冒險家一驚,連忙把被子拉開一個角,後安心的放下被子,喃喃自語:“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陸啼眇笑呵呵的,話中帶了些警告的意味:“幸好這次是被巡林員撿到了,要是被什麼變态撿到,指不定會丢點什麼…呵呵,到時候哭爹喊娘的可别怨我沒提醒過你們。”
冒險家咽了口口水,誰知道道成林裡會不會有恐怖小說裡愛抓人做人體實驗的變态科學家呢?
陸啼眇像是看出他的想法,慢悠悠的恐吓他:“都說小說都取自現實,嗐,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我就是随口一說。”
這随口一說中暗含的不确定性更吓人了!冒險家向被子裡縮了縮,他甯願完整的死在長鬓虎爪下,也不願變成那種人。而且,他還有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