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奔波一整天,終于在黃昏時抵達喀萬驿。
趕路帶來的疲憊并沒有影響派蒙的精神,她反而更精神的四處張望,道:“終于到達喀萬驿了,這附近好像還挺熱鬧的。”
空看到那面高不可及的防風牆,表情凝重:“穿過那面防風牆,就是沙漠了嗎…”
派蒙在空中揮舞小手,道:“我知道!這面牆叫[防沙壁],是用來隔絕外面的風沙用的。這麼高大的牆,應該是大慈樹王的[神迹]吧?”陸啼眇伸手比劃牆的高度,沒頭沒尾的來了句:“看起來挺難爬的。”
一個高大的男人路過幾人,丢下一句:“…别在這裡發呆,過來,跟上我。”
派蒙被吓了一跳:“欸…?”
空也一樣震驚:“…艾爾海森?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陸啼眇看着艾爾海森強壯的背影,眼裡裝出來的迷茫恰到好處。空附在她耳邊道:“一會再解釋,總之先跑吧。”
三人跟在艾爾海森身後狂奔,艾爾海森自稱文弱的學術分子,但跑起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須彌博爾特]。這小子還不等人,要是不跟緊估計一會就跑沒影了。陸啼眇把搖搖晃晃的派蒙摟入懷,與艾爾海森保持住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跑到一家酒館,陸啼眇按住派蒙的頭,躲在酒館的告示牌後,空蹲下張望原位突然出現的人。幾個鍍金旅團裝扮的傭兵憤恨道:“跑哪去了!可惡!怎麼能跟丢了呢,剛才明明還在這裡…”
派蒙:“這又是誰的手下…原來我們被跟蹤了嗎?”
艾爾海森躲在一隻大木箱子後,神色冷淡,道:“你們大意了,那幾個尾巴的跟蹤手法很是拙劣,你們早該發現的。”
空看着神色自若的艾爾海森,道:“謝謝了,艾爾海森。”
鍍金旅團的人罵罵咧咧走了。
艾爾海森冷冷道:“道歉就免了,我對你來我往的人情賬毫無興趣。不過是見到就順手幫人[糾錯]而已,算是在教令院養成的習慣。”
陸啼眇一挑眉,心想:不愧是須彌Bking艾爾海森。
陸啼眇迷茫的(裝的)看了眼空,道:“這是?”
艾爾海森态度冷淡:“艾爾海森。”
隻報出了名字?空揉了揉眉心,果然對社交一點都不感興趣啊。
陸啼眇笑的更燦爛了,她道:“陸啼眇,軍醫。嗯,就這些。”
派蒙從陸啼眇的懷裡出來,道:“…喂,你們兩個态度怎麼都這麼奇怪啊。”
陸啼眇十指交叉放在胸前,道:“我不是一直在笑嘛,哪裡奇怪了…”
艾爾海森冷道:“如果你認為的‘不奇怪’是指整日挂着笑容。很遺憾,我天生不愛笑。”
陸啼眇湊到空身邊,低聲笑道:“你這位朋友很有個性啊,他是營救團隊的一員嗎?”
空一下子想起來上次奧摩斯港分别時,艾爾海森說過要回教令院一趟,空神色不變,問:“你已經回過教令院了?你不會是教令院派來抓我們的人吧?”
派蒙向後一縮:“說的有道理,你不會是教令院那邊的人吧?”
艾爾海森沒有被懷疑的不忿等情緒,隻是平靜的道:“聽起來你們招惹到教令院了麼,呵呵,我就知道遲早會這樣。如果我想抓你們,現在你們已經在鍍金旅團手上,等着被我坐收漁利了。”
派蒙撓撓頭:“呃…這倒也是。”
空追問道:“你有沒有參與賢者們的[工程]?”
艾爾海森的語氣不變,依舊是淡淡的,但空從中聽出了點滿不在意,“給賢者的[工程]打雜可不是我的[課題],作為學者,我是追求[研究自主]那一派。”
艾爾海森不動聲色的審視空,道:“比起賢者,最近我還是對你更感興趣一些。”
空微微挑眉,半調侃半認真道:“你是刻意來找我的?”
艾爾海森不關心他調侃的語氣,道:“倒也不是,我依然在追查神明罐裝知識,可惜遇到了瓶頸。都說神明罐裝知識是從沙漠地帶流入奧摩斯港的,想進一步探查,就不能放過源頭。至于對你的興趣,則是因為……”
他們在交流情報,陸啼眇假裝聽的很認真,實際上在想:這胸肌近看真大,都能表演胸肌夾手指了吧…
艾爾艾森習慣性的觀察在場每個人的神态,并從中推演判斷。陸啼眇的僞裝并未騙過他,但他并不在乎。隻要陸啼眇不會影響他的行動,艾爾海森才懶得去管她看哪裡。
幾人決定前往阿如村。
夜晚的沙漠不像白日那麼炎熱,沙子反而有些溫暖,偶爾吹起的風也帶着一絲适宜的溫暖。
派蒙和空在路上小打小鬧,艾爾海森沉默着向目的地走,陸啼眇被大漠的星空吸引了注意力。
須彌沙漠的夜景堪稱一絕,燦爛流動的銀河靜靜的在夜幕中流淌,視線中沒有高大的參照物,讓人感覺擡手就可以觸碰星空。
空拽了陸啼眇一下,防止她因為太過入迷而栽進坑裡。
艾爾海森冷道:“我以為看路是每個人的常識。”
陸啼眇也不惱,笑道:“這倒讓我想起一個故事。正好光走路也無聊,我和你們講講吧。”
派蒙喜道:“好,派蒙最喜歡聽故事了。”
空蕩的沙漠裡,陸啼眇溫潤的聲音回蕩,她溫聲道:“有一年秋天的一個晚上,一個偉大的哲學家見星空清朗,便在草地上觀察星星。他仰頭看着天空,慢慢地走着。不料一腳踩空掉進水坑裡,他高聲呼救,路人救他出來,哲學家對那人說:“明天會下雨!”那人笑着搖搖頭走了,将預言當作笑話。第二天,果真下了雨,人們為在氣象學方面的知識如此豐富而驚歎。有的人卻不以為然,覺得他隻知道天上的事情,卻看不見腳下的東西。”哲學家對這種嘲笑隻付之一笑,沒有說什麼。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呢?”
空思索片刻後回答:“不要在意他人的嘲笑?”
陸啼眇高深莫則的搖搖頭,道:“偉大的人會因為看星空而摔倒,那普通人也因為這個原因摔倒也沒什麼吧。”
說罷,她看了眼艾爾海森,而後者則冷淡表示:“詭辯。”
陸啼眇笑着道:“好啦,我的故事講完了,在一個輪到…空!我們的大冒險家有什麼好玩的故事?”
幾人輪流說故事,氣氛很輕松的到達阿如村。不大的村子被岩壁遮擋,這樣能有效防沙。它像一座孤島一樣被河水包圍,通往外界的路隻有一條小橋。
艾爾海森介紹道:“前面就是沙漠子民的避風港——阿如村。”
派蒙還未意識到危機,興緻沖沖的道:“這裡的地形很奇特呢,看起來像是個很有趣的地方,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幾還未走到小橋,一人突然氣勢洶洶的從山崖上躍下,長槍劈向艾爾海森。空本能的拔劍反擊,将那人挑了出去。那人在月光下站穩,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長槍直擊艾爾海森。艾爾海森也拔劍應對。
不大的場地,瞬時間刀劍亂舞。
陸啼眇制止想上去幫忙的空,道:“冷靜,他倆打的難舍難分的,貿然上前隻會挨揍,咱們靜觀其變。”
那邊的戰局停了一刻,艾爾海森退回空身邊,他的語氣終于露出點疑惑:“…賽諾?”
賽諾“嘁”了一聲,轉動手中的長槍,氣勢逼人的站在小橋前。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并不想就此放過艾爾海森。
即使被突然襲擊,艾爾海森依舊是那幅冷淡的表情,他道:“如果我沒記錯,以往在教令院,你我并沒有多少交集。偶爾一次見面,值得你如此激動嗎?[大風紀官]閣下?”
賽諾聲音冷淡:“能僥幸躲過那一槍,不代表你能逃得過[審判],艾爾海森。”
兩人争執不休。
陸啼眇拉住想摻和的派蒙,小聲道:“一個是酷哥,一個是拽哥,這架沒法兒拉。”
空湊到陸啼眇身邊:“你覺得他倆誰更可信一點?”
陸啼眇:“啧…不好說,賭一個摩拉的,我賭賽諾更可信。”
空點點頭,道:“看來我隻能賭艾爾海森了?行,那我追加一個摩拉。”
派蒙盯着這荒謬的兩人,隻覺槽點太多,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吐槽。她長呼一口氣,囔囔道:“他倆馬上要打起來了,你們還當賭鬼!還有為什麼是一摩拉啊!一個大風紀官一個書記官,怎麼說也要1000摩拉開頭吧!”
那邊蓄勢待發的兩人聽到這話不由看了空和陸啼眇一眼。似乎是對這兩人在這種場合還有閑心開賭局的心态而感到驚奇。
陸啼眇避開兩人的視線,道:“诶!你看這天可真是個天啊!”
空則是垂眼看地面,道:“嘶——這地可真是個地啊!”
一人看天,一人看地,場面變得無比滑稽。
派蒙捂臉想找地方躲藏:“…連我都無法忍受的尴尬…”
就在此時,救星來了。
小麥膚色的女人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可真是氣勢洶洶啊,兩位。”
陸啼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就是色(shai)迷,就愛看漂亮姐姐,特别是迪希雅這種又酷又飒的帥姐姐。
派蒙驚道:“欸!?迪希雅,你怎麼在這兒!不過真是太好啦!可以信任的人終于來了。”
派蒙求助她:“迪希雅,快幫幫忙,這兩個人又要打起來了!”
迪希雅的語氣帶着嘲諷:“啊,是啊,兩個[教令院的大人物]又要打起來了,可真是不得了。揣着自以為是的大道理,滿嘴都是教令院那些空虛的規則和道義…你們居然敢把無聊的紛争帶進阿如村這片淨土,看來必須要有人把你們揍趴下,好好認識認識腳下的土地才行了!”
空和陸啼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完蛋了,要演變成三人混戰了。
陸啼眇嘗試勸架:“各位,冷靜一下。在人家村門口打架不太好吧…迪希雅小姐也消消氣…”
三人依舊維持三國鼎立的局面,沒一個聽勸的。
陸啼眇頭疼的道:“怎麼都這麼犟,看來隻能找坎…”
突然從入口吹來一陣大風,要不是空手疾眼快的拽住派蒙,她恐怕已經被吹上天了。
派蒙恐懼的抱住空的頭:“哇——怎麼回事!好大的風!是沙塵暴嗎?”
陸啼眇用衣服捂住口鼻,但無濟于事還是吃了一嘴的沙子,她喊道:“這下可以不打…呸…了吧?”
茫茫沙海中,忽然有人高聲招呼他們:“喂——那邊的人,這裡這裡!快來這邊躲躲!”
迪希雅:“好像是坎蒂絲的聲音…喂,你們兩個,教令院的人是腦袋都不好使麼?快走啊!”
陸啼眇邊跑邊想:确實不好使。二筆大賢者帶頭造神,剩下的大部分學者腦子像是被怪盜基德偷走了一樣,隻會幹嚼别人吃過的玩意兒。估計他們的智商也就可以幫忙拼夕夕砍一刀了。
艾爾海森冷冷道:“嗯,别大喊大叫了。”
幾人狼狽的跑到一間屋子裡。前一秒還劍拔弩張的幾人現在同時坐在一張桌前,氣氛多多少少有點沉重。
村長的房間裡有一隻黑色綠眼睛的小貓,有貓貓在,陸啼眇才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管他們的氣氛怎麼樣呢。
陸啼眇撫摸小貓柔順的毛發,小聲逗它:“修貓~誰是最可愛的修貓呀~”小黑貓打了個哈欠,在她腿上呼噜呼噜的踩奶。陸啼眇被貓貓迷住了眼,把頭埋在貓貓的毛裡瘋狂蹭蹭。
見識到瘋狂吸貓人士的幾人:“……”
原本以為陸啼眇很含蓄的迪希雅:“……”
過了幾秒,陸啼眇滿臉幸福的擡頭,原本盯着她的人紛紛轉頭,坎蒂絲柔聲道:“它叫哈莉,很可愛的小姑娘,對吧?”
陸啼眇點頭,幸福的宣布:“這個世界,不能沒有貓貓!”
坎蒂絲笑着向衆人介紹:“我叫坎蒂絲,是阿如村的護衛。”
派蒙笑呵呵的道:“我叫派蒙!這位是旅行者!嘿嘿…剛才多虧你把我們帶到這裡,謝謝你坎蒂絲!”
坎蒂絲像鄰家的大姐姐,溫柔的笑着:“天災當前,互幫互助是理所應當的,不必這麼客氣。”
她語氣一轉,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反抗的威壓,開始調解那三人之間的矛盾。
陸啼眇坐遠了一點,欠欠的用食指碰了碰貓貓的胡子,貓貓的尾巴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臂,繼續安靜的假寐。陸啼眇不再碰它,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撓它的下巴,将注意力放在那邊解除誤會的幾人身上。
賽諾闡述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被賢者們信任,更嚴重的是大風紀官成立的初心與原則正在被他們踐踏。艾爾海森表示自己從未信任過賢者們,賢者們也從未相信過他,甚至曾設下圈套試圖讓他窺見[神明的知識]而瘋掉。
迪希雅覺得自己很冤,分明隻是想阻止沖動的男孩子們,卻被坎蒂絲劃分到了和他們一樣的區域。不過坎蒂絲還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笑着說歡迎回來。
溫馨的擁抱剛剛結束,就從外面傳來幾聲野獸的嘶吼。坎蒂絲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她拿起武器拒絕了空的幫助,獨自去處理事故了。
房間裡的空氣有些寂靜,酷哥賽諾和拽哥艾爾海森堅決不同桌坐。陸啼眇正在思考要不要幫他們跳劇情。
她摸着貓貓的頭,笑着說了句:“等這次營救結束,我一定找借口要去看看虛空終端主機。空,你說它有那麼強大的計算能力,那是不是也可以預測出彩票的中獎号碼呢?”
空口中喃喃道:“預測?”
派蒙眼睛亮起來了:“對呀!嗯…不過中獎号碼不是人為規定的嗎?這樣做行得通嗎?”
貓貓打了個哈欠從跳下去,陸啼眇拍拍身上的貓毛,意味深長道:“如果數據足夠多,這種事輕而易舉的可以做到吧?畢竟它是最先進的機器。”
賽諾的眼睛眯了眯,卻沒有說話。艾爾海森依舊冷着張臉,但陸啼眇知道,他肯定推斷出了什麼。
這一番話徹底打消了賽諾和艾爾海森想單打獨鬥的心思。正如陸啼眇所說,虛空終端會推演出他們下一步的打算,而‘正常’的賽諾和艾爾海森是不肯在未能知根知底的狀态下,和對方一個隊伍的。
陸啼眇在變相告訴他們:如果想突破虛空終端描繪的囚籠,隻能放下恩怨,老老實實的合作。
很顯然,雖然有人不樂意,但還是聽進去了。
陸啼眇很高興,心想:好啦好啦,解決掉一個潛在矛盾
一段時間過後,風暴似乎停止了。可坎蒂絲遲遲未歸。幾人放不下心,到村門口一起協助坎蒂絲戰鬥。然後一起讨論了世界樹的問題。
迪希雅“欸”了一聲,疑惑道:“說起來,這次我回來怎麼一個守村人都沒看到?”
派蒙不合時宜的好奇心又冒出來了:“守村人?那是什麼?是像坎蒂絲一樣的護衛嗎?”
賽諾說了句:“你的好奇心真重…”然後開始給派蒙講解守村人名字的由來。
村長安普叔對守村人莫名其妙消失很苦惱,守村人也是可憐人。他懇求他們:“如果幾位還要在附近逗留幾日的話,希望你們幫忙留意一下。”
賽諾:“我和那些人曾有接觸,會想辦法查清他們的事。”
艾爾海森抱臂而立,言語中帶了點諷刺:“執行流放命令的好像就是風紀官吧。心懷愧疚,所以想做點什麼贖罪?你的心态很有意思。”
賽諾冷淡的回應:“挖苦對我沒用,艾爾海森,管好你自己。”
空和陸啼眇也表示要幫忙,安普叔樂呵呵的道:“各位都是有勇有謀的年輕人,調查這件事應該很拿手吧?那我就先謝謝各位了。”
派蒙附在空耳邊,大聲密謀:“跟這個賽諾一起行動,真的沒關系嗎?你好像還不是很信任他。”
空:“所以這是個觀察他的好機會。”
賽諾并不在意空是否信任他,他道:“多謝幫手是好事,你們應該能比我以前的某些下屬做的更好。”
賽諾經過空和陸啼眇,快又輕的說了句:“先找個地方交換一下情報。”
遠離了艾爾海森和迪希雅,他們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賽諾和空交換情報,陸啼眇安靜的充當一塊會呼吸的背景闆。
沙漠的夜景很美,如果不是,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差點摔進坑裡。賽諾的裝扮與沙漠很相襯,有一點異域風情,就是褲子太長了,嘶——《足迹》pv裡他是穿這麼長的褲子嗎?
陸啼眇的目光聚集在他戴的帽子上,雖然已經知道帽子下的真面目,但她還是會想:帽子下面會有毛絨絨的大耳朵嗎?
賽諾眉頭緊鎖,語氣中帶了點驚奇,道:“小吉祥草王…現任草神,居然還活躍在須彌?教令院更重視逝去的大慈樹王,我的觀念也受他們影響。而且,我自己從未聽說過有關小吉祥草王的任何事…她就像一個[不存在的神]。”
派蒙激動的反駁他:“納西妲才不是不存在的神!她是一個…怎麼說呢…又善良,又有智慧,隻是偶爾說話有點奇怪的[好神]!”
陸啼眇點頭贊同她的話:“她在夢魇中救過我。”
空:“不久前,我和她一起拯救過須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