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啼眇在一片白茫茫中行走,她不知道為何來這裡,也不知道要去哪。突然,一聲歎息一樣的:“眇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陸啼眇欲言又止,她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熟悉感伴随着眼淚一起湧出來,她顫聲道:“媽媽?”
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陸啼眇伸手遮擋,再放下手時卻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自己的房間。書架上的藍皮醫書,貼在書桌上寫着‘今日未辦事宜’的便利貼,電腦上未做完的每日委托。
陸啼眇迷茫的看周圍熟悉的事物。她回來了?
門外傳來她朝思暮想的聲音:“眇眇,該走了!不是說好去給晟晟開家長會嗎?要遲到了!”
陸啼眇顫抖着拉開房門,一個和她長得七八分像的中年女人正急匆匆的穿外衣,她見陸啼眇出來了,道:“今天我有兩台手術,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你倆自己解決午飯吧。不用管你爹,他那幫兄弟找他喝酒。”
陸啼眇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她,眼裡泛起淚花。中年女人的動作一停,眼中滿是驚愕,道:“…怎麼了?哭什麼啊?”
陸啼眇擡手抹去眼淚,強裝笑臉道:“沒哭。我…真的回來了?”
聽到這話,中年女人把穿好的大衣脫下來,牽着陸啼眇的手坐到沙發上,小心翼翼的問:“什麼回來了?眇眇,你别吓媽,和媽說說到底怎麼了?”
陸啼眇的眼淚流的更多了,她哽咽道:“媽,我…想你們了。”
中年女人似乎是沒想到她這麼說,笑着抱住陸啼眇,用手揉她的頭發,道:“诶呀,好了好了,多大人了還找媽媽撒嬌。做噩夢了是嗎?”
媽媽的懷抱很溫暖,帶着家裡洗衣液的氣味。陸啼眇把額頭抵在她的肩上,喃喃道:“那邊的世界真的是一場夢嗎?我真的回來了…”
中年女人擡頭看了眼鐘表,捧起陸啼眇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和藹溫柔,像是永遠也看不夠,道:“眇眇,媽媽一直都在,媽媽一直愛你。所以,答應媽媽,在那邊也要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嗎?”
陸啼眇瞪大了眼睛,她感到媽媽正慢慢地把她推離懷抱。她大哭着喊:“媽媽!我不走!我要回家!我要回來!!”
媽媽的動作沒有停,隻是空出一隻手輕輕擦去陸啼眇臉上的眼淚,眼裡滿是溫柔的注視陸啼眇,道:“我們都等着你回來,眇眇。它已經來了,你不可以再留在這裡了。”
門外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砰砰”地像是催命的鐘聲。
“媽媽!”陸啼眇撕心裂肺的喊,她和中年女人離的越來越遠,也和那可怕的撞擊聲離的越來越遠。她像從高空墜落,失重感像浪潮一樣襲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後背終于觸及地面。
另一邊,正在商讨營救計劃的幾人驚奇的發現,原本昏迷的陸啼眇竟慢慢的坐了起來。
派蒙撲到床邊,驚喜道:“眇眇姐!你終于醒了!你已經昏迷三天了!”
陸啼眇的意志尚未完全蘇醒,眼神空洞的盯着眼前的薄被,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外湧。她淚流滿面的說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我想回家。”
半晌後,
陸啼眇坐在桌前擦拭眼角的淚,冷靜道:“抱歉,剛才失态了。你們已經制訂好計劃了?”
空神色複雜的看着陸啼眇。他記憶中的陸啼眇從來都是冷靜,樂觀,強大的人,這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脆弱。
空原原本本的将計劃叙述了一遍。末了,他忍不住問:“你的身體還好嗎?馬魯夫說你可能受了什麼嚴重的内傷。”
派蒙擔心道:“你昏迷這幾天,生命體征突然衰竭,我們急得焦頭爛額的…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慢慢的又恢複到正常人的标準了…你真的沒事嗎?可不要逞強呀!”
陸啼眇揉揉眉心,用手遮擋眼中的疲憊,道:“确實還有點難受,但是沒什麼大礙。接下來的計劃我想參與。”
艾爾海森否決了她的提議,道:“憑你現在的狀态,你的加入隻會使這個計劃的風險增加。”
迪希雅盡力放輕聲音,道:“陸啼眇小姐,你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你好好的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賽諾也點頭,道:“好好休息。”
“…我…”陸啼眇想反駁什麼,但又閉上嘴,郁悶的點頭同意了。
如果陸啼眇看到自己現在的狀态可能就不會提出想參加的想法了。她的臉色蒼白,眼睛下烏青一片,活像大病初愈的病人。就算她說自己沒事,也不會有人敢讓她參加的。
陸啼眇擡手揉眉心,心裡想着夢中撞門的那個‘它’到底是什麼,她隐約的覺得那個東西與上次想掐死她的夢魇脫不了幹系。
陸啼眇閉目養神,她精神還是有點恍惚,夢和真實的界限在哪?她所做的一切是黃粱一夢還是真實的?陸啼眇不敢去細想這些無解的問題。
她睜開眼,卻看見屋内的幾人都沉默着看她。
陸啼眇大驚,道:“…我是得了什麼絕症嗎?氣氛為什麼這麼奇怪?”
空:“…沒什麼,隻是有點…驚訝。”
陸啼眇歎了口氣,她小聲道:“謝謝你讓我又回味一遍在這麼多人面前哭的尴尬感。你再多說幾句,我能用腳趾摳出一座須彌城,正好用來擴建阿如村。”
空:“…抱歉。”
陸啼眇笑着用手指戳了下他的額頭,笑道:“我又沒真生氣,你道什麼歉。對了,如果你見到納西妲,可以替我轉告一句話嗎?”
空:“什麼話?”
陸啼眇正色,臉上的憔悴蓋不住眼中的星光,她道:“沒有誰生來就該為别人犧牲,神也一樣。”
空怔了一下,随後鄭重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句話我一定帶到。”
陸啼眇又握住空的手腕,臉上帶了點遺憾,道:“我不能參加行動,如果遇見大賢者,空,給我狠狠揍他丫的!一天天der的嗬的,分不清大小王!”
空哭笑不得,他連連應道:“好好,你别激動,我一定做到。”
賽諾看着陸啼眇蒼白的臉,想說些安慰人的話,但他并不擅長這種事,幹巴巴的又說了句:“…好好休息。”
陸啼眇被逗笑了,她向他揮揮手,道:“賽諾要注意安全。”
陸啼眇笑着對一旁的迪希雅道:“迪希雅,很強,在這次任務裡很重要,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
迪希雅灑脫的笑:“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吧!”
陸啼眇看向艾爾海森,後者不知何時掏出一本書,看起來對臨行前的鼓舞完全不感興趣。
陸啼眇對拽哥一點辦法沒有,豎起大拇指贊歎一聲:“計劃牛b,我佩服。”艾爾海森難得把眼睛從書上挪開,道:“嗯。”
陸啼眇眯眯眼睛,道:“不對勁,十分得有九分不對勁。”怎麼今天沒嗆人呢。
艾爾海森翻了頁書,這回連一個眼神也不肯分給她了,道:“每當刻闆印象被打破就大驚小怪,這是你的習慣麼。”
陸啼眇滿意點頭,道:“哎!對味兒了。”
艾爾海森:“……”
他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陸啼眇嘻嘻直笑,臉上也有了點健康的紅潤。
陸啼眇跟着他們走出屋子,坎蒂絲驚喜道:“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陸啼眇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道:“嗯,好多了。還要謝謝你接住我,讓你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坎蒂絲笑着:“你是阿如村的客人,照顧客人是東道主的職責。”
陸啼眇黏黏糊糊的湊過去,像求摸摸的貓貓一樣在坎蒂絲身邊打轉,嘿嘿的傻笑。嘿嘿…美女,嘿嘿…貼貼。
空想起她對羅莎莉亞也是這種粘牙的态度,于是得出一個結論:這家夥絕對喜歡漂亮姐姐。
他們出發了,坎蒂絲看着臉色蒼白到異常的陸啼眇,眼裡不禁流露出一點心疼,她道:“怎麼這麼憔悴,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陸啼眇受寵若驚,道:“嗯!坎蒂絲,你好溫柔,我哭死。”
坎蒂絲笑笑,把陸啼眇趕回屋子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