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松手，他的頭砸到地上。

“當然沒有，”她垂眸，“他是為我而死。”

風流懦弱的父親為她做過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用自己吸引沼怪，流淚讓她快走。

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父親太弱了，”她聲音沉悶，“不過現在我很強，不再需要他保護我了。”

“如果他死了就不能再提起，那他不就被遺忘了嗎？”

一瞬間，當莉莉安娜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按住雙肩倒在地上。攻守之勢異也。

這回輪到格裡森居高臨下，他的眼型和莉莉安娜相似，卻總是缺乏神采，顯得有些陰沉。

“姐姐，”他頭一回這麼叫她，“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有多美味，讓人很想弄哭你嗎？”

莉莉安娜愣了一下，她看見他嘲諷的表情，察覺到其中的羞辱意味，咬緊了牙關瞪格裡森。

“沒有你小時候被欺負，然後庫庫掉眼淚那一幕美味，真是想到就好笑。”她揚起嘴角冷笑。

格裡森第一次流淚，最令人遺憾的是，不是被她弄哭的。

還記得當時他都十三歲了，她欺負了他兩年，有做小機關潑他一臉水過，有偷偷藏起他喜歡的書過，也捏着小蟲子吓唬他過。

他都沒有哭。

沒想到，他的同學把他書撕爛，他能抱着書的殘骸默默流淚。

還真是，讓人分外不爽。

“啊，那時候，”他低頭看她，稍長黑發散落在他臉側，“為什麼你那時候要為我出頭？我們明明互相厭惡，你捉弄我兩年。那種時候再打溫情牌，不覺得很惡心嗎？”

“是啊，很惡心，”她坦然承認，“但是我的東西被别人欺負，更讓我氣憤。”

所以她當時一腳踢翻了對面，仗着是公爵外孫女，侯爵之女的身份，堂而皇之地仗勢欺人。

她不明白，一本書而已，為什麼它被撕碎了他要哭，她把它粘好他還要哭，而且這個讨厭的家夥連句謝謝都沒說就抱着他的破書走了，實在是禮儀課上到了狗肚子裡。

“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欺負會掉豆子的笨蛋沒意思了，因為我可是個體面人。”

格裡森啧了一聲，陰着臉起身回去了。

莉莉安娜躺着無聊又不想動，于是在草坪上打起滾來。任由金色長發和藍色裙擺粘上草。

看着晴朗的天空，她開始胡思亂想。

弄一身糟，又要被季墨時抱怨和嘲笑了，十八歲是成人禮也是畢業季，隻有一年了……未來的路怎麼走呢？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啊，季墨時描述過的沙漠丘陵，還有無邊無際的大海……臭弟弟今天第一次叫她姐姐，稍微有點高興……

反正回去也要被吐槽，不如趁此多滾兩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