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喬端詳一會兒,在虛浮的鎏金上用手指輕觸。
“硬質,不是純粹的魔法式記錄。”驚喜地發現石碑後那鎏金構成的是某種文字,缪喬按住正蠢蠢欲動的聖劍,與費裡塞相視一眼“我想這就是船長埋藏在不竭海的寶藏。”
費裡塞臉上也少有地露出了喜色,側目看到奧維沃卡的兩人正沉浸于交談,卻還是正色壓下聲:“現在奧維沃會使用普特堂式密碼文字的除了芬勞還有少量隐世家族和部分精靈族,但能使用這種鎏金法記錄的應該隻有精靈族,我在想……是誰記下了這些文字。”
缪喬搖搖頭:“當年船員的名單已有殘缺,但雷奧納德船長隻來過一次不竭海,不會在後續帶來精靈族員刻字,或許船員中有精靈族。”
“不竭海在當時還是未知海域,船長有很大概率會邀請強大的魔法種族上船尋海,我跟你的想法一樣。”費裡塞低頭又思忖了會兒,“總之先把文字篆刻者的新謎團保密,深究起來恐怕會牽扯到太多無法溯源的東西。”
缪喬的喜悅明顯有些減弱,點點頭回答費裡塞,一咬牙,緊接着便用劍柄将死亡的珊瑚層沿着原先的裂隙撬開,剝離下大塊古老與殘破。
費裡塞攥緊拳頭,幾步移至一旁,靜靜守候着命運時刻降臨缪喬身邊。
大量金色的符文如浪花般脫離石碑,擺脫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一個接着一個穿過閃爍的劍身。
少女感受到古老又滂湃的力量,緊緊握着劍柄,向下壓去,劍尖輕易就破開了軟沙,同時水流沖刷着尖部兩邊的沙,文字的速度如激流愈發猛烈。
缪喬雙腳微叉開,甚至正漸漸陷入沙裡,她的眼中不斷有金色劃過,那是文字的掠影。
水流掀起她額前的發,讓兩隻色彩各異的眸子完全暴露,缪喬瞳孔一縮,卻緊接着完全定住了。
她知道自己異色的雙眸會被不竭海知道,她從不懼怕他人的目光,而此時此刻不竭海是她的導師,正仔仔細細地注視着她,緊盯着那同一人卻不同的眸色。
這位騎士般的少女在馬背上時因奔騰也常常露出那雙眼睛,當她看向四周,看向四周的色彩,世界也就同時看到了她。
她發梢下隐藏的異色眼一向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頭發遮蔽得住顔色,卻無法掩藏住秘密。
此刻她的眼中正燃燒着相同的火焰,那是由文字鍍上的色,由過去心底的掙紮慢慢沉底——凝結而成最堅不可摧的銀器。
缪喬深知她或許可以直接把劍抛開,冥冥中她逐漸理解文字與聖劍之間是有聯系的,劍隻要還在不竭海海域,以文字形式組成的力量就不會停止儀式。
但芬勞家因不可抗衡的時光之力失去了太多故事,她不能再失去這把聖劍,她要親手徹底讓聖劍複蘇,讓光榮歸屬芬勞。
在一刹空白後,缪喬瞳孔緊跟着震顫了一瞬,絲絲血迹自耳屏蔓延而下,很快隻剩蜂鳴纏繞在缪喬的耳畔。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費裡塞在看到血迹的刹那,凝起的眉頭似要将海水都固定。
聽不到周遭任何氣泡的乍響,聽不到任何人的呼喚,但忽然間缪喬感受到劍身穩住了些許,來自外界的支持力在瞬間出現又穩固了力量間的平衡。
耳膜旁的空白處正在極速旋轉,從亂跳的水波轉為一個閉合的框,再是向周圍延伸成圓。
縮放為層層疊疊的羽毛,拼成足以飛翔的翅膀,騰空而起,将缪喬的瞳孔包裹。
缪喬清晰感受到有難以抗衡的力量進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周圍如羽毛般柔軟,輕柔的女聲自羽尖向下滴落成足以被缪喬聽懂的語句,回蕩在羽毛形成的空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