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困極了。
顧昀替她掖了掖被角,掀袍起身,拉開了房門那一刻,眉眼倏沉。
“嚷什麼?”
森冷威肅的嗓音傳來,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包括嶽令。
“侯爺,沒吵着夫人罷?”
話音落,那縮成鹌鹑似的三人俱是一驚。
這這!平南侯何時成的婚?竟是半點兒風聲也未透露!
幾人慌得不行,悄悄拿餘光去瞟顧昀的臉色,卻冷不丁對上那寒如山巅雪的目光,不由吓得一激靈。
“侯,不知侯夫人在此間歇息,我等實屬莽撞,萬望侯爺恕罪。”
顧昀負手而立,冷冽地掃了眼三人,嗓音淡漠而疏離:“諸位不必客氣,顧某恰巧路過此地,不日将要啟程回皇都,便不叨擾幾位了。”
三人這才知曉方才的話讓顧昀聽了去,話已說到這份上,再瞧顧昀那冷淡的面色,便再不好杵這兒了,連忙作揖告辭。
顧昀正要折返回屋,倏而想到什麼,偏首吩咐道:“菜涼了,叫堂倌拿去熱熱再送進來。”
嶽令瞥了眼那緊閉的房門,咧嘴憨笑:“成嘞!”
寬敞清淨的廂房内,沁人心神的花香自琉璃蓮花鼎中袅袅升起,絲衾綿軟溫暖,地磚鋪着精緻厚實的地衣,行路無聲。
樁樁件件,可比那颠簸的馬車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是以林錦書這一覺睡得極為滿足踏實。
她睜開眼,瞧見的第一幕便是榻頂那繡紋繁複的軟帳,以及榻邊不知坐了多久的顧昀。
“醒了?”他唇角淺揚,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略顯松怔的面龐上。
林錦書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兩邊的臉頰,這才醒了神,茫然擡頭:“幾時了?小羽呢?”
顧昀轉頭喚來嶽令,将小羽抱了進來,林錦書忙趿履下榻,抱着小羽左瞧右看,一副怕它受了虐待的模樣。
“夫人寬心,我瞧它髒兮兮的,便幫它洗了洗,再沒旁的了。”嶽令憨笑着解釋。
林錦書抿唇,低聲道了句多謝。
“嗐,夫人您客氣了,這算不得什麼...”
周遭的氣息好似冷了些,嶽令大咧咧的話在顧昀射來的眼風下倏然止住。
他也不傻,明白是自己同林錦書多說了兩句話惹了顧昀不痛快,便借口喚堂倌上菜,一溜煙兒地出了廂房。
顧昀收回目光,看向林錦書:“近亥時了,想必你也餓了,咱們用了膳再歇息罷。”
林錦書其實想問他為何不自己先吃,可話到嘴邊,倏被他後半句話驚了一跳。
歇息?
她扭頭打量一下周遭,寬是寬敞,可僅有一張榻,他要歇在這兒?
“你睡這屋罷,我另訂一間便是。”
顧昀眉峰輕揚,緩緩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這是你的屋子,我的在隔壁。”
林錦書愣了愣,僵硬地咳輕一聲,佯裝鎮定地給小羽順着毛,也不給眼瞧他:“嗯,知道了。”
恰在此時,堂倌拎着食盒進門布菜,熱絡的報菜名聲逐散了房中尴尬的氣氛,林錦書不自覺松了口氣。
相安無事地用完膳,見顧昀依言回了自己的廂房,她這才徹底安下心。
在靖水樓歇整了幾日,瞧林錦書休養的差不多了,顧昀便吩咐啟程。
四日後,一行人在城門下鑰前抵達了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