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的眸依舊帶着笑,是陰天海面上破開雲層的一小束光亮。
顧展呼吸頓時亂了節奏。
他慌忙垂下眼,腳尖收平的瞬間,大腿貼過大副的膝頭,明明是隔着兩層布料,卻似被燙到般。
“這,這樣富婆們就會買很多酒,然後我們四六開。”
“好。”
呦——
顧展擡頭,露出八顆小白牙,笑開花。
很棒,大副果然是頂級隐藏款,财源即将滾滾而來。
小霸王心想事成+1。
***
酒吧離顧展家不遠,臨着濱海大道,沿着林蔭路步行十來分鐘。
王胖子在吧台遠遠見顧展帶了個人進場,小眼瞪得銅鈴大,直誇顧展出息了,懂得自帶訂台客人。
什麼訂台客人,是顧展小霸王的移動ATM提款機。
顧展把決定讓阙朝住雜物間,代自己賣酒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訴王胖子。
王胖子聽完笑得肥肉亂顫。
早些時候在大G上,顧展說錢的事自己有辦法,王胖子還以為顧展又要去物流庫撿快遞,當苦力。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創業當起賣酒水男媽咪,打算剝削他人,坐享其成。
也不知顧展怎麼哄騙的,一名集裝箱貨輪大副,年薪幾十萬,竟也願意來夜場靠臉賺錢,抽成還被四六分。
“顧展弟弟,這阙朝看起來,不是能幹銷售的料啊,更像是撒錢的主兒。”
“不至于,我覺得他準行。”
顧展立刻反駁。
自從陀飛輪男人換上船長制服,完全就是在顧展的審美上長了個人。
顧展開始笃定地認為,幾百萬的陀飛輪,就是伺候富婆得來的,因為值得。
而且作為海裡撈來的極品大隐藏,必定能助自己飛升。
信玄學,必能永生。
他看向王胖子,表情比要下海救人還認真。
王胖子開酒吧幾十年,唯愛湊熱鬧,動脈裡流着唯恐天下不亂的血。
顧展頭一次創業,還是不務正業,王胖子嘴一咧,開始找樂子。
“要不打個賭?阙朝今晚要能賣出你平時賣酒的KPI,這個月我的利潤就全讓你。”
“行,要沒達标,這個月我倆給你白幹。”
顧展對自己帶來的男人,信心滿滿,況且顧展因為正職是輔警,賣時酒也不擦邊,KPI向來墊底,一晚三百頂天,小意思。
此時,阙東朝正站在烤魚的焦香裡暗暗打量着王胖子的酒吧。
他也曾是夜場常客,擅長在頂奢華夜場閉眼撒錢,烤魚酒吧這種大衆夜場他從來不踏進一步。
但區區賣酒,小事,顧展開心就好。
“我和王胖子打過招呼了,去吧。”顧展拍拍他的肩,遞來瓶啤酒。
阙東朝有種被反客為主的感覺,顧展打開栅欄,對自己說,去吧,狗子,把那群綿羊收了。
自己若不撒開腿賣命,明天就得變狗肉湯。
阙東朝笑着拿起酒瓶,往酒吧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夜場光線暧昧,迷幻。
在一衆濃妝看不出長相的妖魔鬼怪中,阙東朝選中名黑長直女生,坐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她用的香奈兒包,和大姐阙妤的一模一樣。
賣酒,首先得喝酒,喝得越多,賣得越多,還得挑最貴的賣,單價貴,賺得多,事半功倍。
阙東朝舉起酒瓶,對着香奈兒包緻敬後喝上一大口,感謝香奈兒包簡化富婆篩選流程。
“帥哥,你這是在跟我們喝酒,還是跟包喝酒呢?”富婆果然不滿,操着夾子音往阙東朝身上靠。
阙東朝皺着眉,悄悄地往邊上挪。
“是在敬香奈兒女士。”
富婆聽着阙東朝的話笑得花枝亂顫,身子又貼上前:“小哥,既然是要敬香奈兒女士,那怎麼能用啤酒呢。”
“哦?香奈兒女士喜歡喝什麼?”阙東朝面無表情地後退,半個屁股都要挪出卡座。
“黃金黑桃A香槟,果香獨特,香奈兒喜歡。”
富婆又往阙東朝身邊靠,曼妙的曲線就快貼上阙東朝的小臂。
神特麼黃金黑桃A,香奈兒女士的時代,隻有黃金,沒有黑桃A.
黑桃A一瓶近萬,富婆開口就來,更像是她在賣酒。
阙東朝覺得不太對,隻猶豫一下,富婆胳膊就已經勾到脖子上來。
他立刻站起身,避開富婆,擡手一揮,喊來在卡座附近的服務生小弟。
“黑桃A大神龍套,五瓶裝。”
富婆激動起來,夾起烤魚,就要往阙東朝嘴上喂;阙東朝趕緊把人推開,這鬼地方,賣酒和賣身差别不大。
也不知顧展平時賣酒是不是也這樣,阙東朝越過狂舞的人群,往吧台方向望去。
顧展趴在吧台上,正嘗王胖子送的免費試驗品雞尾酒,點評得不亦樂乎,不時回頭關照下他的移動ATM精。
好家夥,ATM精被名漂亮女生擠到卡座背上,貼得動彈不得,酒不停地上,烤魚都吃掉兩條。
自己果然眼光獨到,一下就開發出酒吧金牌銷售。
顧展開心得又是八顆小白牙全露。
同樣開心的還有王胖子,樂得調酒的手都在抖,不時都要撒出來點。
最後,隻見ATM精站起身,小弟立刻從卡座飛奔到吧台,大聲問王胖子有沒有大神龍套這種高端貨,客人要點。
大神龍一套五瓶酒88888,大衆烤魚酒吧不可能有準備這玩意,純粹酒單上寫開心的。
顧展不等王胖子反應,直接交代小弟,就上三瓶的小神龍套裝,阙總自會處理。
小神龍套折扣完三萬多,一半酒水利潤的抽成,隻要一夜,顧展這個月生活費就到手。
陀飛輪男人果然厲害,百萬豪表是他應得的。
顧展眉開眼笑地轉向王胖子,伸手要錢。
王胖子笑得比顧展更開心,捂着肚子從吧台走出來,擡手勾住顧展的脖子,把人往卡座帶。
“顧,顧展老弟,我,我可是真高興壞了,來我帶你見黑桃A神龍套的排面。”王胖子樂得說話斷斷續續。
黑桃A是夜場炫富頂配之一,但凡有客人點套裝,酒吧都會把全場的燈牌點亮,把金主爸爸炫成為全場最耀眼的仔。
隻見王胖子在卡座前站定,滿面堆笑地問擠在卡座邊緣的三位活寶,一會兒酒端上來,追光燈要不要跟着把卡座照亮?哪位是金主爸爸?要不要讓全場服務生配合鼓掌歡呼,撒氛圍紙?
阙東朝耳朵聽着王胖子說話,眼神釘在顧展臉上沒挪開,滿眼是邀功,旗開得勝的喜悅。
顧展也不躲閃,眼波潋滟地回望着自己的ATM精。
制服前襟緊扣,脖頸邊緣泛着酒精灼燒的紅,夜場五色變換的燈光掃過喉結,旖旎鮮靓的頂級皮囊,閃着金錢的亮光。
可真迷人啊。
香奈兒富婆花枝亂顫笑着回答王胖子,排面必須要,我們阙總的錢,可不能白花。
等——
阙總的錢?顧展腦子嗡一聲。
所以,到底是誰在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