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好好說,太危險了,衛思甜,你快下來!”
“不!”她臉上不再是悲痛的表情,眼神空洞望着馮磊,“你答應我。”
“我要你答應我跟我結婚,讓我的孩子有爸爸!”
橋上有車停下,旁人不知道内情隻看見一個姑娘要跳河,還以為馮磊是同樣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馮磊看見人群中有人舉起了手機,一咬牙:“我答應你!”
“我不騙你,我真地會離婚。”
“你先下來,我求求你了。”
“真的?你不騙我?”衛思甜扭頭看他,眼睛裡露出驚喜的光彩。
“我不騙你,你快下來!”馮磊連連點頭,慢慢朝她走近,張開了雙臂。
衛思甜跨出欄杆外的那條腿收回來,順勢跳進馮磊的懷裡,她低着頭藏起沒有眼淚的眼睛,隻作出哭腔:“我就知道你愛我,你舍不得我......”
他騎虎難下,撫摸着衛思甜後背的手沒有感情,眼神空洞目光虛無,如今這個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把衛思甜送回出租屋,一路上兩個人并未多交流,衛思甜假裝累了閉目養神。到了門口,她斟酌了一下擡手拖住馮磊的胳膊:“你不要走,你陪陪我。”
“别鬧。”馮磊撸下她的手,對上衛思甜委屈的眼神和癟起的嘴,心中歎了一聲,緩了聲,“你好好休息,我會處理好後面的事。”
門咔哒關上,衛思甜靠着門滑坐下來,到這時候才長舒一口氣,把一身緊繃褪去。
馮磊應該不會再反悔了吧?
他确實沒有再反悔,并迅速就說服了自己。
身材走樣的老婆,每天說來說去就是公司裡那些八卦,溺愛孩子不管學習,沉浸在肥皂劇裡哭哭笑笑。
他現在要擺脫這樣的黃璇了,他應該高興不是嗎?
他有錢,工作好,衛思甜也是名牌大學生,溫柔漂亮,能跟他談理想談未來。以後他們在一起,生活絕對要比現在好。
至于馮子宸和芊芊,是他對不起兩個孩子,撫養費他不會少給的。
最後一抹夕陽落入地平線,殘餘的光影吸收了他最後一絲掙紮。
驅車到了家,他并未上樓,坐在車裡給黃璇發了消息:“你能下來嗎?我有話跟你說。”
黃璇心一緊,她早在一刻鐘前就收到了衛思甜的消息,但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的痛苦。
被麻木壓抑了許久的痛感在這一刻反彈,心髒被揪着縮成一團,急促的呼吸讓她不得不扶着桌子才能穩住。
她腦中混沌,一時不知道身在何處,隻有一個聲音在問她:“是你想要的嗎?”
耳邊忽然響起芊芊銀鈴一樣的笑聲,父母還在廚房忙碌,人間煙火氣把她從迷霧中拉回來。
黃璇松開桌子站好,理了理耳邊的發,又整了整衣襟,擡腳往門口去。
馮磊車就停在樓下,隔着前窗玻璃他看見黃璇走了出來。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她瘦了很多,以前合身的衣裙此刻有些空蕩。
多麼諷刺,她為他生了兩個孩子身材走樣遭他嫌棄,現在又因為他在她心上捅刀子讓她迅速消瘦回到從前。
從有了孩子,她很少再有機會獨自一人下來上他的車,大部分時候都是她牽着芊芊,馮子宸跟在她身後,兩個孩子叽叽喳喳:“爸爸,你要帶我們去哪裡玩?”
家裡的第一部車是結婚前才買的,一輛卡羅拉,不貴,但是載着他跟她去過很多地方。
他們夜裡出發一路往隔壁省的海濱城市去,夜裡星子挂在天空,年輕的黃璇坐在一邊袒露她對旅程的期待。
在服務區他們吃泡面,她因為忘記帶火腿腸而懊惱,舍不得在商店高價買一根,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來,他在她眼中見到最純真的滿足。
在山頂的岩石上他們分食一支冰淇淋,她指着雲海說:“以後我們要走很多地方,一直走到老。”
那部卡羅拉要賣的時候黃璇并不答應,車不貴,但是太有意義了,她想留着自己開。但是他沒答應,想賣個幾萬塊錢給馮子宸換一把更好的小提琴。
黃璇答應了。
是他殺死了從前的自己。
車門被拉開,黃璇坐進來,認真看着他,沒有一絲一毫逃避,也沒有厭惡與不耐,他好像成了陌生人。
“你有什麼話要說?”她啟口,聲音平靜。
“黃璇。”他聲音有些啞,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橋上勸衛思甜下來太過用力導緻的。
嗫喏半晌,說不出話,黃璇也不催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黃璇突然拉開門要下車,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拽回頭。
黃璇背對着他,忍住胸中翻江倒海的情緒,片刻沉默,馮磊說:“我們離婚吧。”
“對不起。”
她沒有如釋重負,也沒有戀戀不舍痛哭流涕,隻是轉過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好。”
眼淚在下車的那一刻流出來,她沒有擡手擦,挺着高傲的頭顱往回走。
人生苦短,好的壞的都是經曆都是成長,她會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