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簪在車内吩咐道:“請胖将軍停車,留三十軍士護送孤回宮,其餘人等歸營。今日科考放榜,人生一喜,莫要擾了百姓們的熱鬧。
狀元啊,三年才出一個,确實新鮮。孤也湊一份樂趣。”
“喏,殿下。”黍離疾步走到清大胖的馬前,傳達太女旨意。
清大胖心中疑惑,哪有儲君給報喜小吏讓路的道理?
但他還是點頭應下:“停車”,随即令副将帶領其餘軍士出城返回東郊營地。
“殿下真是好興緻。”楚天機作勢要下車,“既已到京都,臣就先回國公府。”
雲簪一腳踩住他的鞋尖,對上他愠怒的俊臉,笑得頑劣:“楚國公乃孤的太女夫,洞房花燭乃是三喜中的一喜,豈能少了國公爺。”
“呵,你才多大年紀?”楚天機被氣笑,猛地抽出腳,“殿下在這裡湊熱鬧吧,臣要入宮面聖,請聖上下旨允臣回南蜀。”
“國公現在下車,百姓是拜見你這位楚國公好呢,還是先聽完金科狀元的名号好?别到時候你和金科狀元站在一起,被論個高下。
比赢了還好,若是論輸了,那多難為情啊。”
楚天機咬緊下唇,掃視她張牙舞爪的眉眼,悻悻地坐回去。
他好面子,既不想被議論,也不想被拿來比較。
雲簪笑得愈發得意。
“駕……籲!”
報喜小吏策馬敲鑼,停在高升客棧門前,報喜前先瞥眼不遠處的馬車,見無動靜,這才一記鑼響,高聲道:“喜報,金科狀元,東山府——袁雲昭可在?”
在樓門前張望的掌櫃朝報喜官行禮:“大人,袁小姐前日攜丫鬟離店,至今未歸。不過,她的乳娘麻姑尚在店内等候放榜。”
“老身在此。”麻姑從客棧深處款款而出,目光不經意掃過樓外馬車前的黍離,兩人眼神一觸即分。
她轉向報喜官道:“有勞袁大人報喜。老身代我家小姐接這喜報。”
小吏袁湘立于台階上回首張望,見車駕仍無動靜,挑眉笑道:“當真不讓你家小姐親自接喜?她可是咱們東山府出來的學子,糊名謄錄參加統考,憑真才實學考出的成績,着實為咱們東山府争光了。”
圍觀學子和百姓不敢在太女車駕前喧嘩,隻低聲議論:
“東山府乃孫大儒祖籍。當朝左丞孫公亦出自東山府。”
“正是,東山府真乃狀元之鄉。”
“……袁雲昭這小丫頭當真是令人豔羨,年紀輕輕便有此等才學。”
“少女大才,不可小觑啊。”
“哎,若當年太女沒把孫太公氣走,此次狀元定出自咱們東都。”
“你閉嘴吧,車駕還在旁邊呢。”
……
待報喜官離去,馬車繼續向皇宮行進。客棧内,麻姑将喜報仔細卷好塞入紙筒,與掌櫃結清數日來的房錢。
她從打探消息的學子中抽身,快步追趕前方的車駕。
馬車入宮時,她悄然跟在隊列末尾,向守門官出示東宮的令牌,随隊進宮。
楚天機在客棧門前看到麻姑的身影,還有什麼不明白,冷笑:“愚弄百姓很有趣?盜用他人身份參加國考,令左丞孫衍幾給你行方便?”
雲簪斜睨他一眼:“你就這麼瞧不起孤?沒聽見報喜官說:糊名謄錄。你可知這四個字的分量?”
“料你也不懂,聰明勁全長臉上了。”
“你……”楚天機忍無可忍,直接掀簾躍下馬車。
“國公爺……”遊雀和飛魚慌忙跳下車喊。
“你們先回國公府收拾行裝,待本國公出宮後,即刻啟程回南蜀。”楚天機頭也不回朝太極宮疾步而去。
他不忍了,即刻問女帝讨離京聖旨,不信雲簪還敢攔人。
麻姑從後方上前,與清大胖交接完畢,向車内的雲簪行禮:“殿下,可要回東宮?”
雲簪在車内舒展了下筋骨,掀開帷幔直接跳下馬車。
“胖将軍先去向母皇複命吧。孤就不去掃楚國公的興,先回東宮小憩片刻。”
“恭送殿下。”清大胖目送她徒步帶侍女返回東宮。這一路曲曲折折少說三裡地,不愧是民間長大的殿下,走得半點不嬌氣。
楚國公栽在殿下手上,不冤啊!
-
雲簪洗漱過後先是小憩,一覺醒來,東宮正殿已經候不少人。
聽麻姑禀告外面的人頭,先召見報喜郎——袁湘。
袁湘入内就是一聲笑,重重抱拳行禮:“殿下。”
雲簪一見她就忍俊不禁,有些人天生長在她的笑點上,也有人天生讓她覺得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