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親眼看着長大的女娃,也有小心思、小煩惱。
雲簪開心了。
同樣是師徒,在東方川心裡,楚天機永遠越不過軒轅雲簪。
“難怪母皇從未把川姐姐當臣子,還說你想嫁娶都随你自由。”
東方川笑得恣意又真心:“陛下确實從未約束我。我、行如國師和北府清雅一樣,經曆過戰火,更懂天下太平的珍貴。
我們三人雖各有面首,卻從未想留下兒女。
因為我們都知道——權利愈大,子嗣愈多,私心也就愈強。”
雲簪心生感慨,抓住東方川的手掌,摸到指節處的大厚繭子:“孤真羨慕母皇,她有你們這麼好的姐妹朋友。”
“呵,陛下經曆了多少磨難才認識我們。我們又是經曆多少生死戰火才有幸遇到陛下。人生相逢于戰火,情誼從火中而生,彌足珍貴。
殿下不必羨慕我們,殿下以後也會有情深義重的朋友。
話說回來。
楚天機,臣覺得他不差啊!殿下怎麼總想欺負他,而不是對他好?”東方川也瞧不明白雲簪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雲簪放開她的手,轉而杵在頰邊,眼睛圓圓地含着趣:“若對一個人好就能讓他心甘情願到感激涕零。世上哪來那麼多悲歡離合?
東方師父又為什麼擔心——在嫁娶後家裡人的私心就變強呢?”
雲簪睨向窗外,夜深露重,不知道那小子怎麼樣呢?
東方川還真被問住,甚至細思這兩個問題裡的關聯。
私心多就會家國不穩。但……這跟對一個人好,有什麼關聯?又跟楚天機有什麼關系?
她揮了揮手,覺得說服雲簪放人不如直接把楚天機抗回國公府簡單。
做事情嘛,永遠不隻一種辦法!
“行了。殿下早睡養顔吧,臣去外頭找他。”東方川起身行禮,放下手站直了,“那小子别沒熬到殿下心軟,先挺不過去。
臣現在把他扛回去,保證明天早上,殿下還能看到活着的楚國公!”
雲簪看她離開,咧嘴笑起來。
從床上跳下,偷偷溜到東宮廊道口,在羅漢松後面,她輕聲喚道:“黍離。”
黍離悄無聲息地近前。
雲簪差點吓一跳,拍了拍心口:“你讓麥芒給東方将軍送點吃的過去。”
“喏。”
“等等。”雲簪琢磨道,“你就說——孤記得她愛吃這些點心,讓她帶回去吃。”
黍離歪頭,轉眼明白過來。
殿下是想借東方将軍的手把點心拿給楚國公吃!
她尋去膳房。
東宮膳食總管——麥芒還在竈間和面,聽她說明來意
麥芒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拿抹布擦幹淨,心直口快道:“殿下心軟了?要我說殿下就該好好治治這楚國公。
上次,他把毒蛇放進膳房,差點把我毒死。”
黍離忍了忍,沒憋住:“那還不是你想給殿下做個什麼一蛇二吃。本來直接打死的事,非得抓蛇剝皮。
楚國公是南蜀人,他的毒蛇、毒蠍子、毒蜈蚣……能吃麼!”
“怎麼不能吃?上上次我抓住的蠍子,拔了尾刺,烤熟了可香啦,嘎嘣脆的。還有前幾次抓住後做的藥膳……你們啊,不識貨。他的東西拿來做藥膳,都是大補之物。”
麥芒一邊裝點心,一邊道,“我希望他多來幾次。殿下可千萬别放他走。”
“你别再瞎說,小心殿下罰你。”黍離覺得自己話又多。
不過,誰遇上麥芒,話都會多。
麥芒麥芒,身上總有股好吃食物的味道,讓人忍不住就想同她多說說話
麥芒提上食盒快步跟上去:“放心,你不向麻姑和殿下告我狀。她們就不會知道。”
東宮門前,東方川接過飛魚的水壺,強行攬住奄奄一息的楚天機,喂他喝水。
麥芒提食盒走來,瞧見楚天機的慘樣有一粒飯的心疼。
“東方将軍,掌宮麽麽記得您愛吃婢子做的小點心,特意讓婢子做了給您帶回去。”
東方川輕笑:“半夜三更備好了讓我帶回去吃?放下吧。”
飛魚接過食盒打開,東方川拿起松糕一點點喂楚天機。
楚天機緩過兩口氣後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飛魚和遊雀一個給他捏肩,一個給他膝蓋按摩穴位。
半個時辰後楚天機徹底緩過來,又開始推他們:“我不能輸!你們都走。師父,你也走!”
東方川輕哼:“我沒打算跟你講道理啊,我打算直接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