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抿唇,望向那遠處已經變小的樓船:“伯伯,梁家很有錢嗎?”
船家大叔哈哈一聲:“當然啦。上個月洛川江大水,梁家商隊配合官府在兩岸三地施粥濟民,花費可不少呢。”
“那梁家主還在船上嗎?”小仙又問。
船家綻開菊花褶子:“你幹嘛這麼問啊?這都一個月了,梁家主早不在船上吧。”
小仙有些失望:“若是梁家主人這麼好,應該會救濟我和藥郎哥哥吧,給錢讓哥哥好好學醫。”
船家聽了忍俊不禁。
船艙裡有人嘀咕:“哪來不懂世事的小丫頭,當天下都是你們家呢,還免費送你錢花,哈哈哈……”
小仙被藥郎拉了一下,噘着嘴要坐回去,一眼瞟見順流而下的大船:“藥郎哥哥,快看啊,好大的船啊,上面還有士兵呢。”
大船上錦旗招展,繡着一個醒目的黑色“楚”字,與小船隔中間的航道錯過。船頭甲闆上一位藍衣公子正背手凝望遠方,匕刀斧刻的側臉宛若神人般俊美。
小仙聽不到藥郎的聲音,遙望那船上的公子,目不轉睛地看向他的背影:“他長得真好看。”
藥郎蹙眉望去,那人确實玉樹臨風、氣度非凡,轉眼小仙癡迷的樣子,心上泛起一陣酸。
再觀船上的楚字旗,想必傳聞中護國将軍楚公家的戰船。
護國将軍随女帝西征戰死,楚氏榮耀擔在新任楚國公身上。
船艙裡的乘客三言兩語說起這楚國公,幾句又扯到女帝選侍夫上去。
藥郎硬拉小仙坐穩:“外面風大,小心真把你刮下去。”
小仙望着那大船的背影,已經看不到那公子,轉而聽客人們閑話家常。
楚家戰船上,一隻大雁掠過洛川江,在上空盤旋一陣,穩穩落在“楚”字旗杆頂。遊雀取出大雁專用的蟲食,待大雁落下,解下系在它腳上的信箋。
飛魚尋到甲闆,行禮道:“國公爺,元帥的信到了。”
楚天機“嗯”了聲,轉身回艙。
他拿過信箋讀完,随手放入薰爐燒掉。
飛魚見他沉吟,好奇問:“星海那邊可有陛下的消息?”
楚天機睨他一眼:“沒有,似乎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障眼法。”
他從一旁的瓷瓶裡取出一卷畫軸,展開後,正是高居凰庭的女帝雲簪。
隻不過,畫上的女帝沒有早年間的靈動狡黠,眉宇間是靜如死水的悲傷,一眼讓人難過。
不得不說,畫這幅畫的人深谙如何描摹雲簪的神髓。據隐居南旋的太上皇所說——這是國師行如的手筆。
太上皇見他來訪,就把這幅畫轉贈。
“哎,陛下失蹤已經一月有餘,若再找不着可怎麼辦啊?京城不得亂成一鍋粥。”飛魚忍不住擊掌,愁上眉頭。
楚天機輕哼:“你是她的人還是本國公的人?京都怎麼樣,慶宮如何,同你有什麼關系?”
“嘿嘿……小的當然是國公爺的人啦。”飛魚想起這幾年被楚天機當藥人的經曆,每次嘗藥都是腦袋别褲腰帶。
五年南蜀生活下來,爹娘都不想要了,隻想給國公爺做牛做馬,平安幹到退休。
遊雀進艙禀報:“卧秋梁氏的樓船打來旗語,家主梁青芙想要靠船求見。”
楚天機想到梁青芙的混不吝,揚起的手正待揮去,又輕輕落下,凝眸思定:“國師應該會拜托梁家幫忙尋找兩位貴人的消息。允她上船。”
兩艘大船在洛川江心相靠。
護衛梁安抱着梁青芙登上楚氏戰船,落地後放開她,退到後方。
梁青芙看向迎接的遊雀,提扇子就去勾人家的下颚,被遊雀後退彎腰避過。
她展開折扇,不失尴尬地笑了聲:“呵呵,有段時間沒看到遊雀公子,長得越發健壯威武。”
“梁家主請,國公已在艙裡等候。”一本正經的遊雀轉身引路。
梁青芙着一身錦緞花袍,頭戴玉抹額,眉眼含春,标緻的鵝蛋美人臉。
她含笑入大艙,沒見到人已先出聲:“喲,這時節還不到南蜀的霧朝節,小公爺怎麼跑出南蜀了?難不成又是什麼毒女、毒仙追在你後面要娶你過門?”
楚天機的眉頭能夾死蒼蠅:“東西還來!”
梁青芙微愣,嘿笑了聲:“啥東西啊?”迎着楚天機越來越利的眸光,轉口道,“這客人上門,茶呢?”
飛魚上了茶,吧唧道:“梁家主,上次在綠風郡淩府,你從我家公爺身上順走了樣東西。那東西十分珍貴,公爺有大用,還請歸還。”
“嗐,什麼順啊拿的。我就是來跟你們公爺結賬。那玩意被我賣了,賺了這個數。”梁青芙伸出左掌,翹起二郎腿,頗為得意。
楚天機抽着眼角,拳起手壓制怒火。
梁青芙猶在道:“公爺,這東西賣價高,我三,你七,梁某保管你不吃虧。梁安,給公爺分成。”
護衛梁安從懷裡取出一隻指長高盒,打開後擺在客幾上,裡面是整整三萬五千兩的大額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