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晌午陽光正好,風清氣爽是遊玩好時候,耐何小道上駕着馬車幾個人沒有此等閑情逸緻。
“哎,熱得腦瓜子疼,已然立秋,太陽還這麼大,真是遭罪。”駕馬車男子身材魁梧,擦擦腦門上透出汗水,從日出就出發,足足走了半日,餓得心慌也不敢停下歇息,心煩地朝一旁淬了口口水。
闆車上還有兩人,同駕車之人均穿一樣粗布衣服,上身藍色,下面黑色,打眼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厮。那輛車太簡單,像平日拉貨所用,今日居然用來坐人,那兩人為了不掉下去,死死抓住一旁的擋闆。
瘦高之人安慰:“哥,再堅持會兒,就快到了,交了差,弟弟請你吃羊肉湯。”
駕車小厮煩色一掃,笑道:“大福,就你這麼花錢,何時能娶上媳婦。”
大福無所謂道:“再攢也攢不出金山,還不如用來吃喝玩樂來得實在。”
旁邊男子看上去稚嫩許多,第一次出工就可以不用在他舅舅眼皮底下,難掩好奇,滿頭大汗也不覺燥熱。
丁貴早就想問,隻是大家一直沉默,他也不好開口。如今見有人說話,他立馬問出憋了許久疑惑:“哥,這姑娘不是府上的嫡小姐嗎,為何要被偷偷送走?”
這幾人都是老太太院中之人,這趟差事也是老太太交代,丁貴被臨時抓來,上車後才發現所送之人為嫡小姐。
他沒來幾日,認識之人不多,這位小姐容貌太過出色,稍加打扮便光亮出彩,許多下人都在背後議論,遠遠看到都要說上幾句,一來二去丁貴也就認識。
大福轉頭:“丁貴,你舅舅沒告訴你?”
丁貴搖頭。
駕車之人哼笑:“第一天來蒲家,管家就告誡日後在府中低頭幹事,少多嘴。年輕人,你要學得太多。”
丁貴面色一凜。他年紀小,心思卻靈活,舅舅看上他這點兒才為他在府中謀了個柴。
隻是府中關系太複雜,舅舅為人謹慎,口風緊,擔心他亂說,一點兒都不透露,饒是再聰明之人初來乍到也搞不清。如今剛想問清楚,又碰上個軟釘子。
他自知走後門進府讓這些人心裡不舒服,見面已給吃食當禮,如此看來這禮太輕,沒有讓他們歡心。
丁貴賠笑:“哥哥說得是,小弟還有好多要向哥哥們學習,隻是這活兒讓我心裡發怵,要是夫人知道寶貝女兒不見了,找咱們麻煩,舅舅到時候也沒辦法。”
蒲老爺正妻為沒落官家小姐,才貌俱佳,名聲在外,嫁妝沒帶多少,對于靠經商發家的蒲老爺也是高攀。開始幾年,蒲老爺對這位小姐放在心上呵護,隻是多年隻生下一個嫡小姐,自幼柔弱,夫人擔心,不假借他人,親自照顧,可謂心尖尖上之人。
大福見這副憨傻模樣笑出聲:“膽量比你舅舅差遠了,府裡之事哪有老爺不知道,隻是老爺不方便出面,才讓老太太做。把心放到肚子裡,就算夫人知道,咱們隻要對老太太忠心就是對老爺忠誠,蒲家說了算得還得是老爺,咱們就能在這府中活得長久。”
丁貴一點都沒有他們樂觀,就算蒲家老爺和老太太當家,夫人也大小是個主人,想找他不痛快,也說得過去,舅舅不會為了他出頭,如今已經上了賊船,隻能寄希望于運氣好些:“希望夫人不會将事情鬧大。”
大福一隻手拍在丁貴腦袋上:“傻小子,夫人鬧大也沒事。”
丁貴驚得躲開:“為何?”
大福哼笑:“失寵的.....”
駕車小厮出言阻止:“大福,别多話。”
大福不以為意,他在府中這些年,早就看出些門道:“哥,你就是太小心,這荒郊野地說了能有誰知道。也就丁貴新來的,府中老人誰心中不和明鏡似的。”
被突然搶白,大福也失了繼續說的興緻。
丁貴看出大福是個嘴松的,他挽起對方胳膊,滿眼渴求:“哥,你快說啊,弟弟日後能不能全乎在蒲家待着全靠你。”還舉起手指發誓:
“這個月發了銀子,一定請你喝酒。”
此等求人姿态令大福自豪感一下子上來,就算老爺眼前紅人家親戚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得巴結他。
丁貴剛來就靠着他舅舅成為二等下人,同大福拿一樣月銀,他們幹了七八年才到這個地步,自然心裡不平衡。今日看來,這小子并不靠着關系拿喬,反而手腳麻利,禮數周到,嘴又甜,一口一個哥哥令他放下心防,十分對他脾氣。
大福頗有耐心細細說起蒲家裡面各種糾葛。駕車小厮在前面搖搖頭,
阻止無望。
大福聽完為這趟差事放下心,也為夫人小姐可惜:“夫人當年身份如此高貴,如今連姨娘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