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低頭掩飾心中震驚，轉而笑道：“姑娘好眼力，小天你可看走眼了，不是所有美麗姑娘都是花瓶。”

礙于副使閻王威名，樊小天敢怒不敢言。如此直白講出，日後審問這個姑娘還有威嚴感嗎？

男子收起玩笑姿态，背手走至南茄身後，聲音比剛剛冷下幾分：“姑娘可否說明今日為何會出現在夾道處。”

南茄感到對方微變态度，目光略過桌上的寶劍，他爹說地不錯：人不可貌相。

第一眼見到如沐春風，嘴邊時常挂笑，哪裡看着都舒服。随後目光漸漸滲出寒意，想來也是，此人劍鞘已磨的發亮，定然在司法機構經營多年，若非冷血無情之人，如何能在這刀尖上舔血差事上活下來。官場中人，又有哪個是善人，落到這種人手中稍又不慎就會沒命。

想起小厮所說，她要被送至鎮上知府家作小妾。驿站屬于衙門管轄，此男子既然能入住定然同知府相熟，她不能才走出虎穴又進狼窩，剛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細想後找了一個合乎情理的答案：“小女迷路，碰巧路過那裡。”

冷冰繼續問：“那姑娘從哪來，又要去哪呢，姓甚名誰？”

南茄瞪着迷蒙的雙眼裝傻，内心止不住忐忑：“小女姓劉，無名，從西蕪鎮來，父母生病去世，臨死前讓我來北雲鎮找遠方親戚，從未出過遠門，在那裡迷了路。”

樊小天瞄向她的鞋，并無長途跋涉痕迹，低聲咕哝：“胡說。”

南茄低頭不語。從小未曾說過謊，她深知謊話就是謊話，不能完美無缺。這個小侍衛一眼就能看出，說明确實有不合理之處，隻是她不想找補，因為做不到面面俱到，而真話她也不敢說。

男子眯眼盯向女子，除了鞋子，一身輕紗羅裙，頭上發簪均鑲嵌珍珠，非普通人家所用，臉上妝容被汗水弄花，但也能看出初畫時細緻和巧思，這不是一個要投奔親戚人模樣。

小天所言并不錯，她确實在胡說。

這個姑娘出身富裕，出門就不可隻有一人，怎會在一片荒地迷路，男子突然站起，對那顆快要埋起來的圓乎乎小腦袋道：“姑娘既然沒想起來，那就留在此處好好想，何時想起何時離開。”

南茄皺眉，留在此地，人多眼雜，若讓衙門中人知曉，定然會被抓走。按下懼意，鎮定走至男子面前辯駁：“閣下既然為官道之人，想必熟悉大夏律，不能在沒有證據情況下将一平民扣下，小女已經同大人講述緣由，就算再留多日也是這個答案，大人不能知法犯法。”

最後一個字說完後，她的手心已經濕了一片。

樊小天瞪大眼睛，第一次見到女子指責副使觸犯律法，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姑娘也不敢如此嚣張。他們隻是懷疑，确實沒有實質證據，但皇城司辦事本就不會循規蹈矩，暗中違法手段常有，證據齊全後方可放于陽光之下，無人敢質疑。這個姑娘有膽量，隻是過于天真。

樊小天：“你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嗎，竟然如此放肆。”

南茄看向樊小天：“律法面前誰都要遵守，不論官職大小，還是你家大人可以枉顧律法。”

“你....”男子阻止其繼續說，他看得明白，樊小天不是這個姑娘對手，說下去也讨不了便宜：“姑娘所言不錯，大夏律人人皆應遵守，若姑娘認為下官濫用職權，可擊登聞鼓，在下皇城司冷冰。”

冷冰手上沾過不少血，敵人也有不少，其中不乏有人想緻其餘死地，最後往往輸得一塌糊塗，甚至丢了性命。冷閻王名号不是白叫，又怎會自己陷入是非之中。

皇城司三字令南茄目露驚色，眼前之人居然是皇城司之人，難以言說的凄涼劃過心間。若早知他們身份，她哪裡敢說那些話。

京城以外之人可能隻覺皇城司不過一個十幾人小機構，然京城中官員均聞此色變。京城常駐十幾人皆為高手，全國密探無數，暗中監控官員，直達天庭，權利之大超過想象。

“副使，張知府已來。”門外之人禀報。

“領知府前往浮雲閣，我換件衣服馬上就來。”

門關上後，南茄面色蒼白，力道不支地攤在椅子上。

門外，樊小天迫不及待同冷冰道：“副使，看到出門時姑娘的臉色嗎，絕對是被皇城司三個字吓傻，要知道它這麼好用，就應該先吓吓她，說不定就吐出真話，要不然我回去審問她一番？”

冷冰：“别莽撞，剛剛辯駁模樣像是能吓唬出實話之人嗎，若跟着她兜圈子還不如自己查。”

小天：“那好吧，也就是多費些功夫。”

冷冰腳步突然停下：“不對！”，小天心裡打鼓，他好像沒說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