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與人對同一件事的看法是不一樣的。
殉道者願意為夢想付出生命,殉情者用生命追求至情至性的人生。生命的價值在每個人心中是不同。
莫逃究竟是怎樣的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他們跟着莫逃回到家裡,見莫逃到母親房裡取了羊皮卷後,回到書房。
宅内雖嘈雜,可傑普埋頭計算,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算好一個步驟後,他才注意到莫逃站在一旁。想到白天跟蹤莫逃走了段路,滿是疑問,卻不方便直說,心裡憋得慌,沒好氣道:“你幹嘛看着我計算。”
莫逃:“難得遇到一位天才,我想觀察一下天才的日常。”
傑普被取悅到了,喜笑顔開:“這不算什麼,你想看就看,來來來,我跟你講解。”
莫逃掏出羊皮卷:“我借到了解讀易經的書,這下你能好好研究術數了。”
“天啦,易經。”傑普十分震驚,伸出雙手去接,而後像考古學家翻開卷軸一樣小心翼翼地打開。
“呵呵。”
傑普聽到莫逃輕笑,擡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隻是想到同樣一本書,有的人不屑一顧,有的人視若珍寶。這可真是有趣。”
“哪個傻瓜居然對易經解讀不屑一顧?别理他,這種人不值得你費心思。”
“對,你說的有道理。”
“來,我們一起看。”
傑普捧着羊皮卷,研讀到很晚。
莫逃雖難掩倦意,卻笑得十分滿足。
次晨,莫逃起了個大早,翻出前幾日從編劇社拿回來的劇本,認認真真地閱讀,仔仔細細地寫批注,“不是純粹的愛,也不是純粹的恨,而是愛恨交織的情感,無法深入交流的心靈阻隔,讓兩人的關系充滿張力……”
他的批注還沒寫完,傑普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問道:“你在做什麼。”
莫逃:“給新銳劇作家提提建議。”
傑普詫異地問:“你自己的劇本都沒空寫,怎麼還有空給别人提建議。你知不知道蓋尼米得這次演出很重要。這決定了他能否在羅馬立像。”
莫逃:“他不是有劇本了嗎。”
傑普:“可是他需要很多很多更棒的劇本。”
莫逃笑道:“你不會是認為隻有我才能寫出優秀的劇本吧。”
傑普愣了愣,咬着唇,怒瞪莫逃。他完全沒料到莫逃去取他人的劇本,是為了指導創作,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莫逃:“每個人對世界都有不同的看法,如果大家都能寫自己的故事,将會形成一個精彩紛呈的故事世界。”
傑普:“并不是誰都有機會像你一樣在全羅馬遊曆,看遍世界,創作精彩的故事。”
莫逃:“無論是在陽光充足豪宅,在平房、陋巷還是某個太陽照不到的角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皆成故事。”
傑普:“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機會學習文字拼寫。即使他們有幸能夠寫出心聲。觀衆想看的仍是帝王将相、英雄兒女的愛恨情仇,哪個觀衆會想看日複一日重複勞作者内心的煩悶。”
莫逃:“總有一天,會有人想看,想知道他們所經曆的一切。”
傑普愣了愣:“你跟我說這個幹嘛。哎呀,不跟你繞了。你是不是對生活有什麼不滿,為何你的劇本你充滿怨氣,恨不得毀天滅地。”
莫逃:“我哪有什麼怨氣。”
傑普轉頭從書架上掏出羊皮卷一砸:“你看看,你把蓋尼米得醜化成什麼樣了。”
這是他偶然翻到的《解放的蓋尼米得》原稿。
莫逃沒有翻開羊皮卷,一本正經地說:“這怎麼能是醜化。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蓋尼米得,他為什麼一定得是優雅美麗,純真高貴的。這是男人們對妻子婦德的要求,是男人約束女人、剝削女人的手段。他們歌誦犧牲奉獻的聖女,批判追求自由,放縱欲望的妖女,不過是怕女人們剝奪他們的性/權力和支配權。他們夢想着神聖尊貴、高不可攀的聖女,隻為自己敞開懷抱,如同那高高在上的權仗,隻能他們一人擁有。若是人人都有,如何能稱為權仗,不過是妓子一樣的玩物罷了。美少年在他們眼中,是沒有權力的男孩與女人無異。同樣不可以染指他們的權威,隻能作為彰顯權威的器物,解悶的玩物。蓋尼米得生而為人,為什麼要甘于扮演他人眼中的玩物。”
傑普大為震驚,愣在當場。這番話過于離經叛道,和他接受的文化教育截然不同,他從來沒有深思過這樣的問題,卻隐隐覺得莫逃說得有道理,一時間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莫逃笑問:“我們繼續研究易經術數。”
傑普點頭,窺探人心,解讀文化,書寫劇本,他不懂,研究數學他可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