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門決定把大牛被營造官帶回去的事告訴小鈴铛,了解一下大牛和陋巷的情況,順帶問一下有沒有藥品交易黑市。
小鈴铛年紀雖不大,但身處底層,有上進心,常年與人打交道,肯定擅長打探情報和察顔觀色。
兩人喬裝後來到陋巷,遠遠便看見一人躺在路中央,四周蒼蠅飛舞,看來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卻沒人管這件事。
兩人走近屍體,認出卧倒在地的,正是搶面包的無賴之徒刀疤男。
刀疤男手上腿上滿是斑駁的傷疤,那是景戲多用無量神劍劃出來傷痕,在林雅門高超的醫術下,那些傷痕已經加了痂,看着雖可怖,實無大礙。
然而此時刀疤男被一刀刺中心髒,躺倒在地,四周是褐色血迹,時不時有老鼠路過。腥臭腐爛的氣味,掩蓋了屍臭,走近後才能發現此人瞳孔放大,人已經死透了。看樣子死前并沒有太多掙紮,隻是十分吃驚,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力氣,當面一招奪人性命,不給人反的抗機會。
兩人看了幾眼,便繞道走,前去拜訪小鈴铛。
小鈴铛正在向陽的屋子裡,整理面包菌盤子。
見到二人後,小鈴铛十分開心地說,“真的長出面包來了。雖然長得不太像面包,可是好香,吃起來很飽。我要好好種植,種出一個面包園,讓大家都有面包吃,我還要種更多更多的面包去買房子。這裡太擠太黑太臭,住久了容易得病。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醫生大哥,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陋巷所有人都住進面包莊園裡,在那裡,隻要澆水就能長出很多很多的面包。”
小鈴铛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隻要有足夠多的面包就可以解決世界上所有難題。
孩子的美夢總是純粹又直接。
林雅門本有一連串的問題想問,卻不好意思打斷孩子天真浪漫的幻想,把人拉回殘酷的現實世界。
然而小鈴铛看出了二人欲言又止,問道:“兩位哥哥來找我,是想問什麼事嗎。”
景戲多笑着回答:“我們就是來看看陽光是否充足,面包長得如何,真是長勢喜人呀,可喜可賀。”
小鈴铛主動說:“外面那個人死得蹊跷,我聽說他突然被黑霧纏繞,待黑霧退去後,胸前已經插了一把刀,不動了。”
景戲多:“呀!真駭人,你吓到了嗎。”
小鈴铛:“我沒有親眼看見。是聽鄰居說的。”
景戲多:“陋巷經常起黑霧嗎。”
小鈴铛咬了咬唇,沉默了一會兒:“偶爾會被黑霧攻擊,但大夥已經沒那麼怕了,畢竟比起監工的鞭子,被克扣的工資,黑霧不算什麼,不過是詛咒而已。”
不怕黑霧的貧民們,内心可真強大。
景戲多:“哪來的詛咒啊。”
小鈴铛:“之前,大家都說這是來自地下世界的詛咒。很多外地人湧入龐貝謀生,他們租不起房子,便生活在廢棄的下水道中。有人說他們羨慕我們,所以詛咒我們。我覺得他們和我們一樣信仰叙事之符的力量,可鄰居們依然不信他們。現在我知道了,都是招錢那家夥和他的支持者在暗中搞鬼。”
林雅門:“你覺得那家夥是被詛咒至死的。”
小鈴铛:“恐怕是有人以詛咒形成的黑霧為掩護,伺機刺他一刀,他欺行霸市,魚肉鄰裡,比那詛咒之霧還要可憎可怖。不過這家夥雖然死了,禍患仍在,他的那些兄弟指不定會來尋仇。現在情勢複雜,無人敢來,以後就說不定了。如果大牛哥在的話,定會替那家夥收屍,再想辦法從中斡旋。也不知他去哪了。”小鈴铛明顯有些不安。
林雅門正思考着要如何向小鈴铛說明情況。
敏感的小鈴铛率先問:“兩位醫生哥哥,你們有沒有看見大牛哥。”
林雅門隻好回答:“他随父親回家了。”
小鈴铛的臉刷地白了,明顯知道大牛的身世。
林雅門安慰道:“沒事,他隻是回去陪奶奶過生日。”
小鈴铛擔憂地問:“你們看到他跟着父親回去了。”
兩人點頭。
林雅門問:“你看起來很擔心。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小鈴铛:“他父親……并不怎麼喜歡他。大牛哥說,他母親出身商人世家,原本他的生父答應娶他的母親作續弦,還提前收了他母親家族财帛。可後來,他父親卻娶了元老閣下的族妹。攀龍附鳳成功後就退了這門親事,過了很久才把欠下的錢還完。大牛哥出身後便沒有父親。舅舅們也不喜歡他,他隻能和母親一起出海做生意賺錢。海上環境惡劣,她母親不幸病死了。陋巷這幾幢房子,是他母親娘家的産業,在姐妹互助會的協調下,低價租給他管理。他的租金都用來擺平上門找麻煩的人,這麼做隻為給大家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林雅門:“他可真是個大善人。”
小鈴铛:“他父親就沒這麼好心了。”說完後又覺得不妥。
景戲多:“我懂,營造官閣下可不是什麼好人。”
小鈴铛吃驚地看着景戲多。
景戲多:“沒事,附近的人都出門務工了。我們不會把你的話傳出去。”
小鈴铛不安地說:“我聽大牛哥說,他父親把所有人都當作棋子來使用。是個特别虛僞功利的人。”
景戲多連連點頭:“對對對,政客皆如此。”
小鈴铛:“快要進行大選了。埃威閣下不喜歡我們,認為外地人沒有選舉權,又擾亂了龐貝的生活秩序,不利于管理,想把我們趕走。貝利閣下嘴上說支持外地人來龐貝工作,卻是為了更好地壓榨我們。有更多的勞動力,更好壓低工資。營造官閣下勢力不如二人,立場搖擺不動,很有可能用我們來做文章。大牛哥不想成為他的政治資本。”
原來如此,難怪父子二人不睦。
景戲多:“你放心,我們會盡力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