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尼米得收下寶玉,獨自追上莫逃與傑普。他認為抓走姆恩的人必有不可告人的政治野心。
如今龐貝城中混亂,正是奪權的好時機。如果他的政治靠山姆恩在混戰中遇害,那可是大大地不利。
因為焦慮,他無意識按住了心口的寶玉。
小的時候,哥哥說這是東方來的高人贈予的寶玉,能夠護住心脈,逢兇化吉,所以一直以來玉不離身。
也不知是不是寶玉的力量護住了哥哥,哥哥與假強盜打鬥摔下山沒有死,反而失憶了,成了狗皇帝的走狗。
他找不回以前哥哥,隻能緊握寶玉,祈禱寶玉賜予自己力量。而後突然感到感官變得靈敏起來。腐爛的臭味撲鼻而來。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腐朽味燒灼着他的神經,可他并不感到眩暈。
更惡心的血腥氣與烈焰燒屍的氣味他都聞過。
那種直擊靈魂的氣味令他畢生難忘,以至于淫/宴上令人作嘔的味道,權貴欺人時惡心的臭氣都顯得平淡。
蠅蛆般的爛人,除了釋放惡心的氣味,強迫人吞咽下肮髒的濁物外,就沒什麼本事了,完全無法真正傷害到他。
至于下水道排洩物氣味,對比那些腐爛靈魂散發出的氣味,更沒有傷害力。
排洩物彙聚之地比起權貴的藏污納垢之所,實在要幹淨得多。
臭氣令他更加清醒,循着微弱的酒氣前行。
他必須找到姆恩,赢得資源,尋找刺殺皇帝的機會。
那個禽獸燒毀了他的家園,屠戮了他的親人,剝奪了他的一切。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要讓禽獸血債血償。血液在身體裡焚燒,滾燙灼心,他無時無刻不活在劇烈的痛苦,與複仇的憤怒之中,卻并不想回歸平靜。
他所渴望的不是幸福快樂,而是在生命燃燒殆盡之前與仇人同歸于盡。
除了找回姆恩外,他還想拿握黑霧化的力量,不知這黑霧究竟是邪惡力量,正義力量,還是反抗的力量,可總歸是很難控制的力量。
因此他一直研究叙事之符和真實之眼。研究城内的叙述之符崇拜是否和黑霧出現有關。
依稀記得,在聽到哥哥叫他逃跑時,他本想下去支援。
不料開蓋後,看到那個想謀害兒子的營造官,一時間,他回想起觊觎自己美色的繼父,與為了保護自己而挨打的哥哥,憤怒達到頂峰。
怒火成為力量翻湧而出,他受到某種力量感召,知覺消失了,進入混沌的空間,記憶變得朦胧,隻有火焰在雄雄燃燒,仿佛要把整個世界燒盡。
他在灼熱的烈火中獨自前行,想要找回哥哥。可他的哥哥被烈火燒化了,不再是原本的模樣。
他想要哭泣,卻沒有眼淚,整個世界都在融化,所有人都不是原本的模樣。他記得要報仇,可在這個全員融化的世界裡,已經找不到面目可憎的皇帝。所以他隻好瞪着人群,憎恨着火焰,憎恨着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拉進一座溫暖的面包花園,那裡有數不盡的面包,數不盡的笑顔,數不盡的歡樂,他仿佛回到快樂的童年,赤着腳追逐着蝴蝶,在庭院中自由地奔跑。
一股暖流湧回心間,而後他神智凝聚,回歸現實。
清醒後意外遇到哥哥,和那個威脅自己的混帳。本來隻是想轉移話題,故意提有姆恩的。
誰料姆恩竟然失蹤了。
幸好發現得早,還找到了線索,他必須找回姆恩。
因感官增強,他沒有再跟着前方楊跳的跑步聲走,而循着西腓香的氣味向前。
走着走着,他聞到一陣濃郁的葡萄酒香,遲疑片刻,沒有去找酒香的源頭,而是循着西腓香的氣味尋人。
走了一段路口,發現前方人頭攢動,人群上方是通氣口,
他們圍着中心突出的高台,火光照亮了高台,姆恩一臉迷茫,端坐在兩米高的高台上,脖子上挂着叙事之符樣式的銅球。
而在姆恩頭頂,由鮮紅的顔料繪制的巨大的眼球,盯着下方信徒。
那是一個叙事之符,像魔法陣裡潛伏着魔性而神秘的巨大之物,沉默地俯瞰世人沉浮掙紮。
這景象令人頭發發麻,肅然起敬。
這是什麼儀式?
看樣子像獻祭儀式。難道姆恩是祭品!
姆恩有着高貴的血統,純潔的心靈,是神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純粹之人。
如此純白無垢之人,正是神明的最愛,執掌正義的神明能利用他施展恩德;罪惡的邪神就愛看純白之物染上污穢,并從中得到無上樂趣。
“姆恩!”蓋尼米得明知這麼一喊有危險,可他不能讓姆恩成為祭品,于是高聲呼喊。
清亮的嗓音在護心寶玉的加持下,如同喚回人神智的梵音,迷迷糊糊的姆恩徹底喚醒。
姆恩晃了晃身體,清醒了過來。隻是眼神無法很快聚焦。
之前他借口醉酒,讓奴仆攙扶着回到休息處,趁機遠離無聊的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