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千盼萬盼生出來的,卻是個丫頭片子。
當時奶水不夠的王玉琴,還沒少抱着林白露去找李五盼蹭吃蹭喝,搶林立夏的口糧。
王玉琴其實也看出了李五盼的重男輕女,為了不刺激她,林驚蟄蹭吃蹭喝都是找的李瓊。
然而,這種行為落在李五盼眼中,就完全變了意味,導緻她越發對林立夏不滿。
可以說,林立夏和林白露之間的恩怨情仇,從嬰兒時期就開始了。
林白露可不是個軟柿子,林立夏瞪她,她就立馬瞪回去,同時開始醞釀綠茶該說的台詞。
别到時候崩人設了。
不過林立夏隻是習慣性地在感覺分配不公的時候瞪林白露一眼,瞪完就完事了,完全沒有要和林白露争吵的意思。
以前又不是沒吵過,可哪次赢了?
輸了也就罷了,可每次三伯娘還要不依不饒地找她娘的麻煩,害得她娘要給一個小輩道歉。
次數多了,林立夏也就學乖了。
早飯後,差不多上工的鈴聲就響了。
全村三百多口人,全到打谷場集合,聽大隊長的講話、分配工作,然後就是領農具,上工。
這個時代的人真的很特别。
灰撲撲的人,穿着灰撲撲的衣服,扛着灰撲撲的農具,浩浩蕩蕩地朝着更加灰撲撲的廣袤大地走去。
作為灰撲撲中的一員,林白露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們的精神世界并不像外表這樣灰撲撲,反而充滿了希望。
不需要上工的林白露,帶着林小滿,各背着一個背簍,很快和大部隊分開。
走在林白露旁邊的林小滿,像隻剛出籠的幼崽,看什麼都新奇,叽叽喳喳地說不停。
當然,她也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說知青壞話。
按照昨晚的推測,知青們還有一個星期左右就來了,她能說壞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得抓住每一次機會。
趁着四周沒人,林小滿趕緊道:“姐,我聽說去年來的那批男知青,到現在還有人一天隻能掙四五個工分,連自己吃都養不活,還要靠家裡補貼。
啧啧啧,真是沒用。真想不明白,村裡的姑娘們,為什麼都喜歡知青。”
聽懂言外之意的林白露,但還是裝出一副沒聽懂的樣子,故意道:“因為他們長得好看啊!你看咱哥,大家都說他像爸,幹活不行,以後得靠媳婦養家,但村子裡的姑娘還是最喜歡他。”
想到自己親哥哥那張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出挑的俊臉,林小滿認同地點點頭,不過還是不忘告誡林白露,“好看,平時多看看就行了,結婚還是得找個會過日子的好男人……”
接下來的一路上,林小滿從男知青掙不到工分,到喜歡哄騙小姑娘,再到有機會回城一定會丢下鄉下糟糠妻等各個方面,向林白露完美表達了嫁給知青的不靠譜。
聽了一路的林白露,慈愛地摸摸小姑娘的頭,給出絕殺,“看來我們小滿是想嫁人了。”
林小滿,“……”
不是,姐,你怎麼得出我想嫁人這個結論的。
林白露又道:“不過不可以哦,你還小。”
“我說的是姐你,你可千萬不能嫁給知青啊!”
林小滿一把抓住林白露的手,一臉擔心地說:“姐,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你嫁給了一個知青,最後那個知青在能回城後,就把你和一歲不到的小侄女丢在了鄉下。
你沒過多久就死了,爸媽哭得特别傷心。哥哥為了照顧小侄女,一輩子都沒結婚,過得可慘了。”
說着,林小滿還撲到林白露懷裡,緊緊把人抱住。
沒辦法,她哭不出來,隻能抱着人了“嘤嘤”兩聲。
林白露,“……”
她很想問抱着她假哭的小姑娘:雖然結局是那麼個結局,但你是不是中間漏掉了過程啊。
想了想,林白露覺得,既然他們一家那麼為她考慮,那她也得回點禮才行。
比如……
“夢都是反的。”她拍着林小滿的胳膊道:“我昨晚還夢到爸、媽、哥哥還有小滿你了呢。你們揮手向我告别,要我照顧好自己,别想你們。弄得我在夢裡以為你們死了,哭得可傷心了。”
假哭中的林小滿猛然擡頭,顫抖着嘴唇問:“真、真的、夢到、我們了?”
清晨的寒風吹得樹葉飒飒作響,帶來令人不适的涼意和水汽。
林小滿心裡毛毛的,總感覺身邊有看不見的人在盯着她。
比如被他們一家穿了的林家人。
林白露對自己一句話吓到林小滿的戰績非常滿意。
她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指着山邊一片草叢道:“那邊不錯,我們從那開始割吧。”
林小滿咬咬牙,連忙追上林白露,想要問清楚。
以前她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的,但現在她不敢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