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下地,打豬草确實是個輕松的活計。
但這種輕松,也隻是相對而言。
一工分的豬草大概有五六十斤。
這是個什麼概念呢?
裝背簍的時候不能松松地裝,裝滿後還要繼續往上疊加,疊得高高的。
這樣一背簍豬草,放在地上能和一米六二的林白露齊腰,背在背上更是能下達大腿,上達頭頂。
以前的林白露,在不偷懶的情況下,一早上也就一背簍。
當然,也有很猛的高手,一天能打四、五背簍,但那是在手腳利落,且熟悉豬草分布的情況下。
這種累死累活忙碌一整天,隻能掙四五個工分,還不如下地。
畢竟出同樣的力,還能掙得更多。
在整個大山村及其周邊地區,打豬草這活,一般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在幹。
林白露每天掙孩子的工分,最直觀的影響就是她的婚事。
她今年十七歲,下半年就滿十八了。
這時期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女十八,男二十,但村子裡很多姑娘十六七就嫁了。
和林白露同歲的林立夏,在兩三年前就已經有人家來探林家的口風,最近這半年更是相看的高峰期。
而林白露,至今無人問津。
畢竟農村人家,需要的是一個能上得山丘下得廚房,每天掙滿工分的能幹媳婦;而不是一個柔柔弱弱,說不定還不好生養的病秧子。
林家雖然嘴上不說,但暗地裡沒少為林白露的婚事操心。
不過現在這些問題,新穿越來的林白露都不需要再擔心了,畢竟她是帶着另一半穿來的。
她現在正帶着林小滿愉快地割豬草。
有林小滿幫忙,本來需要一早上才能完成的活,不但早早完成,還積攢了不少野菜。
林小滿看着加高加高再加高,幾乎要到她胸口的背簍,咽了口唾沫,道:“姐,你背得動嗎?要不我還是去叫我爸來吧!”
“咱爸,現在肯定在跟着大伯和二伯一起清理河道淤泥,同樣很累。”林白露在“咱爸”兩字上加重語氣,“行了,幫我扶着背簍,我來背。”
說着,林白露就蹲到背簍前,拉過兩邊背帶搭肩膀上,雙手撐地借力,直接站了起來。
小心翼翼扶着背簍的林小滿吃驚地瞪大眼睛。
病嬌綠茶女配背豬草,還是那麼高大的一大背簍!
這和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有什麼區别?
林小滿默默在林白露看不到的角落,為她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東北妹子,和林黛玉一樣先天不足,身體嬌弱。
人家林黛玉隻能葬花,她卻能每日辣手摧草一百多斤!
偷偷在背簍上下了輕身符的林白露,不說健步如飛,那也是走得穩穩當當。
林小滿隻能懷着驚歎的心緊随其後。
兩玩心重的人,打豬草的時候難免走得有些遠。
雖然還在山的外圍,但也是上山了。
下山的時候,他們隐隐聽到有人的呼救聲。
兩人都停下來仔細聆聽,很确定真的有人在求救。
“姐,你有沒有覺得這聲音……”林小滿皺巴着小臉,思索道:“好像大堂嫂啊!”
“走,過去看看。”林白露腳步一轉,拐了個彎,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兩人都默契地加快了腳步。
等兩人趕到聲音傳來的地方時,看到的就是超級驚險刺激的一幕。
程婷英和林立冬站在一棵樹上。
程婷英拿着一根明顯是從樹上折下的樹枝,努力去打樹下撞樹的野豬,大喊“救命”的同時,還不忘拉着林立冬。
林立冬卻完全顧不上随時會把她撞下樹的野豬,她不停地扯樹上的枝葉往另一頭野豬身上丢,淚水糊滿了整張臉。
是的,還有一頭野豬。
那頭野豬正蹬着後腿,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獵物——林立夏。
程婷英率先發現了林白露和林小滿,她當即大喊道:“白露,小滿,别過來,去叫村裡人。”
也就是程婷英大叫的這一瞬間,野豬沖了出去,撞飛了林立夏。
和林立夏一起飛出去的,還有一把鐮刀,一把出自林白露之手的鐮刀。
鐮刀擦着飛出去的林立夏飛過,刀刃直接插在野豬腦袋上。
野豬的叫聲、程婷英叫别過來的人聲、野豬的奔跑聲、林立夏的痛呼聲、林立冬的哭喊聲、刀鋒刺入皮肉的聲音、最後是野豬痛叫以及它和林立夏一起倒地的聲音。
所有的聲音都發生在短短兩秒内。
而這兩秒之後,就是一片死寂。
林立冬忘記了哭叫,程婷英忘記了呼吸,林小滿瞪大了眼睛,就連撞樹的另一頭野豬都停下了動作。
所有的眼睛齊齊看向舞台的中央,一刀斃命的野豬兄和生死不知的立夏姑娘。
最後所有的目光又齊齊看向甩出鐮刀後,手還沒放下來的林白露。
林小滿再一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