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娘說昨天那頭野豬已經賣掉了,還是大伯和三叔去賣的。”林立夏一點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重點,“為什麼沒叫上我爹?”
院子裡,老太太把重孫子交給孫媳婦,正指揮着幾個兒媳婦把飯菜往飯桌上端。
猛不丁被這麼一問,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也沒多想,隻道:“叫他幹啥?沒用的東西。”
說着,老太太還擺擺手,嫌棄地趕人,“趕緊吃飯,吃完去躺着。你這醫院去的,可花了不少錢,明天就給我上山挖野菜去。趁着現在剛開春,你可得給我補回來。”
老太太說話确實不客氣,但她這些年都是這麼說的,本來沒什麼,但落入苦熬了一輩子,剛重生的林立夏耳中,就是明晃晃的區别對待。
林立夏不依不饒地說:“奶這是什麼意思,我就是去了一趟醫院,就欠這個家了?那林白露呢,她三天兩頭都在病,就沒花家裡錢?”
躺槍的林白露,“……”
她慢吞吞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漬,開始思索要不要配合林立夏來一場“穿越女大戰重生女”的戲碼。
不過在思考三秒後,她還是決定放棄。
在沒弄清楚林立夏是個什麼人設前,她還是不要上去拉仇恨的好。
老太太這下子不高興了,“怎麼了?老婆子出錢給你去縣城看病還錯了?你要是不想休息,下午就給我去上工,反正現在地裡的活多得是。”
林立夏深吸一口氣,知道現在正事要緊,再次切入主題,“奶,我就想知道,大伯和三叔去賣豬肉為什麼不叫上我爹?難道他不是你的兒子嗎?還是因為我們二房沒兒子,就該被區别對待?”
“說了這麼多,感情是對我老婆子有意見啊!”林老太一副受傷的模樣,拉着臉叫道:“老二,趕緊把你閨女拉走。這都要嫁人的姑娘了,傳出不好的名聲,還找不找婆家了?”
堂屋裡坐着等吃飯的林志剛聽到老娘的叫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立馬跑出來。
他二話不說往林立夏背上拍了一巴掌,悶聲悶氣道:“立夏,你怎麼一回來就惹你奶生氣了?還不趕緊給你奶道歉。”
林志剛的力道并不大,也就比平日裡拍灰的力道大一點,但他的行為和說出的話對林立夏的傷害卻一點也不少。
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林志剛,目光中透着濃濃的失望。
她爹總是這個樣子,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
遇事不分青紅皂白,就知道讓她道歉,讓她們姐妹聽話懂事、好好幹活。
就連不着調的三叔三嬸都知道護崽,她爹卻永遠學不會!
可到底是親爹,生她養她的親爹,她能怎麼辦?
林立夏的目光直接掠過林志剛,倔強地盯着林老太,“奶,如果你不把我爹當你兒子,不把我們二房當一家人,那就分家。”
“啪”,林立夏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林志剛一打完就後悔了,可他也是氣狠了,沒想到親閨女會說出“分家”這種話。
在一個大家庭裡,“分家”這種話可是不能亂提的。
林立夏一句話,引來了全家人的注意力。
林立夏的臉火辣辣地疼,她難以置信地捂着臉,厲聲質問,“爹你打我?難道我說:不對嗎?除了幹活,這個家什麼時候有你的份了!”
林志剛氣得手發抖,剛才打林立夏的手更是被他死死捏着。
“立夏,說啥胡話呢?還不趕緊給你爹和你奶道歉。”李五盼趕緊把女兒拉開,抱在懷裡護着,眼淚蓄滿眼眶,“娘,立夏這肯定是因為昨天磕壞腦子了,在胡言亂語呢,你别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
林老頭嚴肅地用煙鬥在土牆上磕了磕,“老二,老二家的,分家是你們的意思,還是孩子的意思?”
“爹,不分!”林志剛甕聲甕氣地說。
他同樣梗着脖子,那倔強的模樣,簡直和剛才的林立夏一模一樣。
“爹,娘,我和剛子絕對沒有要分家的意思。”李五盼趕緊附和,“孩子隻是昨天磕壞了腦子,說胡話呢,我們不分家。”
林立夏卻不想事情被他們就此糊弄過去,她強硬地從李五盼懷裡出來,環視在場的衆人一圈。
“我就問一件事。昨天的野豬賣了多少斤?多少錢一斤?賣了多少錢?大伯和三叔分到多少?我爹又分到多少?
别告訴我大伯和三叔沒分到錢,就我三叔那無利不起早的性格,沒好處他會答應。”
“立夏,你這是怎麼了?你别吓娘啊!”李五盼嘴唇顫抖,眼淚不争氣地落了下來,“不管你奶怎麼安排,自有她的道理,我們聽從就是了,難道你奶還會害我們不成。”
林白露強行插足在林小滿一家裡,津津有味地看着二房的表演。
李五盼這碗綠茶可比她那隻知道硬莽的閨女厲害多了,可惜遇到的是聽不懂她言外之意的老太太。
至于林白露為什麼知道李五盼也是綠茶,還不是因為原身就是和她學的。
在林白露的記憶裡,有很多小姑娘暗戳戳偷窺李五盼言行舉止,然後一個人躲房間裡模仿的記憶。
林老太作為一個普通農家老太太,确實沒看出來三兒媳在給她挖坑。
“老娘給你大伯和三叔分錢,那是他們應得的。為啥沒給你爹,你自己問你爹娘去,别搞得我老婆子多偏心似的。”
“立夏,别鬧了,跟娘走。”李五盼紅着雙眼拉女兒,淩亂的頭發貼在她臉頰上,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