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搖曳生輝,章森擡頭,看到許多個自己,舉起刀叉,還穿着上班的那套衣服,錢多多化了妝,換了條灰色亞麻帶流蘇的裙子,頭發挽起來,她們入座後男人還沒來,隻能等着他一起來點菜。錢多多有心事,抿一口水就罷了,章森心寬,牛飲半杯檸檬水,吃了兩個餐前小面包。
章森正在吃第三個小面包:“他怎麼還不來?”
錢多多反複刷新手機:“他說他馬上就來——别吃那麼多了,一會兒飯吃不下去了。”
“可是面包是免費的耶。”
“我請客,怕什麼。”
章森繼續把手伸向四個小面包,這家店用的軟式面包,不是那種把牙都崩掉的法棍,柔軟蓬松,她喜歡把面包壓扁後對折吃,中間還能放果醬或者黃油,很香。
可能店主也沒想到有人能一氣吃掉四個面包,侍者還在籃子裡補了新的小面包,剛出爐,章森想同時吃第五個面包,被錢多多攔住:“好了好了,他說他加班,已經在樓下了。”
章森對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他不知道是你們的第一次約會嗎?就這麼巧非要今天加班?”
“是臨時需求吧,他在大廠,很忙。”
章森感覺戀愛腦真是沒救了,話雖如此,她戀戀不舍放下第五個面包,把餐盤放好,又等了三五分鐘,錢多多朝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招手。
男人帶着黑色口罩,鴨舌帽壓得很低,姗姗來遲:“是錢多多女士嗎?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章森:“再不來可以不用來了。”
但這句話沒有說完,錢多多擋在她面前:“沒有沒有,我們也剛到。事發突然,就簡單吃點,希望不要嫌棄。哦對了,這是我同事,章魚。”
戀愛腦沒救了*2。是的是的剛到五分鐘,然後我炫了四個面包,章森心裡這麼想的,表情還是如常,這場飯局的主角并不是她,隻要盡可能降低存在感就好了。
男人一直沒有摘下口罩,章森隐隐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假裝無事發生,錢多多選了牛油果土豆色拉,綠油油的一盤,哞的一聲就開始吃了,章森點了最基礎最便宜的肉醬意面,然後如願拿了第五個面包,還是很好吃。
錢多多很緊張,殚精竭慮找話題,男人更加遊刃有餘,他點的牛排一直沒上,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章森一直聽着,男人忽然又将話題轉到章森身上:“章魚,意面夠吃嗎?”
“沒事,我就簡單吃點。”章森舉杯,覺得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你們繼續。”
正說着,侍者端上了牛排,滋滋冒油,為了吃飯,他才摘下口罩,章森用餘光瞥到,心裡已經有了判斷。
錢多多中間去了趟衛生間,隻剩下了章森和面前的男人。
章森尴尬地笑笑,戰術性喝水,喝得太急反而被嗆住了。
“我叫王文,”他深情款款地盯着章森,“我們是不是見過?”
“哈。”
出現在自己工位上的陌生男人,燒烤攤上的男人,他們的形象重疊在一起,最終指向了同一個人,意料之外的相逢也許可以稱之為命運,但此刻更多的是孽緣。
章森擦去嘴角的番茄醬,拿起了第六個面包:“好像沒見過。”
王文直視章森。
章森歪了歪頭:“哈,同時談了幾個?”
他羞澀一笑:“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後知後覺,六個面包好像在胃裡翻湧,馬上要從嘴裡噴出來:“真幽默啊。”
“章女士平時不太外食吧?”
章森沒回答,王文打量她像去菜市場挑豬肉,看是不是一塊好拿捏的好豬肉,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錢多多應該也快回來了。
“我以為你是理解我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這麼優秀,”王文說了一個數字,“這是我的月薪。你一直跟蹤我吧。我知道你吃醋了,甯可跟着同事也要來見我,我是一個用情至深的男人……”
章森直接站起來,眼睛裡幾乎要冒火:“别瞎說了。”
“我說中了?愛上我,并不可恥。通過這餐,我知道章女士是一個賢惠、節儉的女人……”
受不了了。
章森仰頭看向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錢多多,遠遠地喊道:“我吃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王文喃喃自語:“你愛我,你害羞了。”
錢多多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現在還早哎。”
王文:“要不要city walk?”
“不不不,”章森連推帶拉,把錢多多拽出店,“不好意思,今天有點晚了,下次再聊吧。”
章森一直把錢多多拖出去很遠,王文消失在視野中,錢多多問章森對他的意見。
“這男的不行。”章森斬釘截鐵。
“為什麼?”
“他出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