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日,晴,心情:鳥屎。
許芃芃一覺睡到自然醒,隻是随便在後院逛逛,就成功見證并接生了某種山雀幼鳥的帶着未消化蟲屍腥氣的新鮮鳥屎,精準降落在她大早起精心護理過的頭發上。
頭頂樹杈間,一隻羽翼未豐的山雀幼崽正撅着屁股,對着她發出滿足的“唧唧”聲,仿佛在宣告一次成功的空投。
有點惡心。
作為林夜煥欽點禦前一品帶路侍衛,顧野從準備周全的包裡拿出手帕幫她清理幹淨,試圖降低她的心理陰影,像個被動觸發科普知識的npc,打趣地說:“恭喜,你剛剛接生了自然界最原始的肥料。雛鳥直腸短得像高考倒計時,吃進去的下一秒就能把食物原樣奉還。鳥媽媽通常會負責回收再利用,消化掉其中的剩餘營養。”
很标準的人機話術,但應該是在安慰她,許芃芃想,好吧,更惡心了。
顧野見作用不大,以為是自己說服力不夠強,試圖擡頭找到鳥媽媽“吸收剩餘營養”的畫面來證實。成功用額頭接生了第二坨營養。
七月四日,多雲,心情:青石闆連接處看似隻是淺淺的裂痕,實則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靈魂的大坑。
說人話,絆人于無形之中。
自昨天之後,兩人不謀而合地把那片區域劃入黑名單中。可惜躲過一劫還有一難,走在青石闆路上隻顧着擡頭看四周空中有沒有什麼“飛來橫禍”,下一秒,原本并排而行的倆人就剩下一個。
自此之後的十五天,許芃芃從用自己的腳走路,換成了用顧野的腳。
也挺好的,至少人還活着,牙沒磕到,吃嘛嘛香。
許芃芃坐在書房裡,捧着本書環視四周。和她對顧野花裡胡哨的定位不同,他書房裡竟然沒一本閑書,上上下下排列整齊的都是厚的能當作案工具的大部頭。
顧野極其嚴肅認真地捧着一本書細細品讀,時不時眯起眼來思考,深邃的眼眸像是裝着無邊的計劃與謀略,完全沒有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
按理來說,他家應該不至于缺枕頭。
許芃芃沒心思看書,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想着自己曾經和林夜煥私下的吐槽和八卦,或許她以往真的有太多偏見。
顧野在第十五頁停留了足足十分鐘,随後揉揉眉心返回到開頭重新閱讀。
嗯,看來,她可能也沒說錯。
七月六日,晴,心情:受到數以萬計小沙粒攻擊的睫毛,和被睫毛襲擊的眼睛。
看書對兩人來說還是太折磨了,趁天氣不錯,顧野決定帶她出去轉轉,隻是轉轉,在最平坦的路上,推着最安全的輪椅,帶上不能更齊全的裝備轉轉。
微風拂面,許芃芃又一次被萬物蓬勃的生機打動,眯起眼來享受。幹淨的路面上不知道哪裡來的沙子随之而來,戴上墨鏡就從側面進來,回屋後,睫毛已經不堪重負,挨根掉進眼睛裡。
當初為了迎合某人審美特意接得蒼蠅腿假睫毛,徹底掉得半根不剩,眼皮都輕盈起來,可惜眼皮有多舒服,眼睛就有多受罪。
七月九日,雷陣雨,心情:被劈的仙人球。
林夜煥從放假第二天就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他們這幾天的曆險故事,一口氣給她買回來幾種據說最适合植物殺手,還能治愈心情的小盆栽。
随後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其中五種分别活了零一二三四天,最後一盆十天高齡的長壽仙人球,在狂風驟雨雷電交加的夜晚,被劈成了兩個仙人半球。
至此,全軍覆沒。顯然,她還是低估了植物殺手的實力。
七月十一日,多雲,心情:嘶~啊!烏拉烏拉。
似乎終于閑下來的林夜煥,為了安撫許芃芃瀕臨崩潰的神經,推她出來到更有煙火氣的街道遛彎,街角有一家據說能讓人幸福感爆棚的芒果刨冰,現在還早,去排隊應該剛剛好。
“别亂動,等我幾分鐘。”
許芃芃百無聊賴,自作主張頑強地從輪椅上跳到旁邊的公園長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被曬得仍然殘餘着溫熱的木質長椅,像是享受着終于再次愛上這樣的生活。
手在椅子上亂竄可能是摸到金屬的連接處,或者無線充電的感應處,涼涼的,許芃芃沒忍住多摸了幾下,直到半分鐘後,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猛地縮回手,一條色彩斑斓的小蛇正迅速從椅縫中溜走,留下一排細小的牙印和在她眼中迅速紅腫起來的皮膚。
林夜煥被系統提示緊急召喚回來,幸好隻是普通小蛇,處理後沒有大礙。
應該是沒有大礙,至少人看上去……還算是……正常。
七月十九日,晴,心情:未知。
今天是林夜煥的生日。也是許芃芃陪她過的第十六個生日,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在許芃芃腦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