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發作,雲洛看了看手中的銀錢,試着光明正大地從那人手中買走她看上的東西,學着糾正改掉自己的偷竊癖。
基本上沒人會拒絕,因着光明正大,被拒絕也沒關系,人們的眼光束縛着她,不能硬搶的。
但是買回來的東西到了她手上根本沒有就不會給她帶來别的感覺,隻有心疼,對幾倍錢買回來一個自己實際上并不在意的東西的心疼。
雲洛反思了自己,這東西在别人手中,那這東西就憑空多了一層光環,而記憶中偷竊所帶來的隐秘和刺激又為之添上了些不一樣的色彩。
而如今,花幾倍錢買回來的東西讓她毫無感覺,索然無味,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心疼花出去的銀兩。
現付後買和先買後付的差别高低立現。
嘗試治療——失敗。
這事情不便告訴别人,父母也不行,那兩位老人對她的期望太重了,這樣嚴重偏離軌道的事情要是說了,指定會将他們二人氣出來個好歹來。
怎麼辦呢?
雲洛坐在池塘旁邊,展開扇面輕打着膝蓋。
暖陽之下,扇面上的字迹,一閃而過,扇面蹁跹之間,雲洛的眼中滿是深思。
正當雲洛拿她那個癖好不知道如何是好,賦閑在家當小鹌鹑的時候,家裡來了一位貴客。
那貴客隻是借宿一晚,排場卻極大,自帶仆人侍衛。
府内頂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卻也不過是那人的一啄一飲一餐。
府中最好的房間也被那人所用,房中所用之物俱是更換一新,院内外更是層層把手。
陸老爺陸夫人對貴客的身份瞞的嚴實,隻對下人耳提面命,說那人身份貴重,高不可攀,小心伺候便是,萬不可沖撞貴客,也不可有其他的心思。
雲洛大病初愈,卻也被父母親拉着去見了貴客,來時更是再三叮囑。
雲洛心中疑惑,但見父母親嚴肅的模樣,便沒有多問,隻是應和着被拉去見人。
等一見面,便知緣由了。
面前那貴客面容豔麗,衣着華貴,身着穿戴皆為上品,群仆環繞,行止自由卻自有儀态。
一看就是金枝玉葉,高不可攀果真沒有說錯。
就是,有一些眼熟。
雲洛陪着父母招待這位貴客,眼睛卻被那人手中把玩的玉珠眯了眼睛。
是很小的玉珠,剔透圓潤,該是上品。
那人明顯應和陸父陸母應和地很是敷衍,一邊說話還一邊将那玉珠丢上丢下,滾來滾去,當無聊,聽個響。
許是雲洛的眼光太過灼熱,又或是時間太長,總之那貴客注意到了,擡手将珠子一收,瞪了雲洛一眼。
“公子怎如此無禮,這是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
見被人發現,雲洛局促一笑,連忙告罪:“沒什麼,隻是那珠子巧妙,見了新生歡喜,于是多看了幾眼。”
“真的?”貴客伸手輕撚起玉珠,聲音有了些笑意。
“自然。”雲洛肯定地點頭,心裡的小人咬牙切齒,淚流滿面,可不是真的嗎,要不是真的,我的偷竊癖怎麼又犯了,天殺的。
礙着那珠子的原因,雲洛除了見那貴客第一面,便再也沒有見過那貴客。
本來以為隻是借宿一晚,問題不大,人走了也就罷了,躲躲,眼不見心不煩,可沒想到,那貴客臨時起意,又多停留了些時日。
雲洛能怎麼辦,那玉珠的主人不走,總不能将人家趕走吧,她也不能輕易出門,要不然清清白白出去,清清白白回來的可能性也是不大。
她能怎麼辦,她怎麼也不能辦啊,她什麼都辦不了啊。
雲洛拿着白紙折折疊疊,到最後一步之前就毀了,沒一會兒,腳下就多出了幾個紙團。
她拿起最後一個紙團,用力将它攥成僅僅一團。
玉珠啊,玉珠。
鏡面上的雲洛手拿紙團,眼中含笑,等放下時,又是一副憂愁煩惱的模樣。
過了幾天,那人帶着随從終于走了,雲洛松了口氣,繼續待在陸府中琢磨如何解決自己不為人知的癖好。
沒成想,過了幾天,那群人又返回來了。
在府中翻箱倒櫃,所過之處叫嚷聲一片,說是,他們主人的寶珠丢了。
等雲洛趕到大廳的時候,陸父陸母已經被人壓在了大廳,那貴人端坐在上位,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像是在看什麼蝼蟻,礙眼又礙事。
“我那珠子隻在你們這兒拿出來過,之後就收起來了,前些日子想拿出來看看,砸個響兒,誰知道就不見了一顆,準是在你們這裡丢的。”
雲洛向前一步:“貴人可有證據?”
那人素手一揮,身後的人向前将雲洛一壓。
一個盒子被扔到了地上,上面挂着的小鎖早已被取下,此時一磕碰,直接撞開了,裡面的東西撒了滿地,木雕滾落出來,咕噜咕噜一直滾到了雲洛腳邊。
一下人彎腰上前,手上拿着一帕子,帕子展開,赫然就是一顆玉珠,與雲洛那日所見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