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不過也好,這次回去就不走了。」
最後一條信息後邊還跟了個笑的表情符,有些滑稽。
秦晏棠偏頭笑了下,點開打字框:
「欸,那也不一定,得看心情」
她回完,沒再去看,将手機塞回口袋裡,恰好倫恩家養的阿拉斯加叼着個軟塑料球跑了過來,憨憨傻傻的樣子。
秦晏棠好心情蹲下來逗它玩,冷不丁頭頂一道低沉且帶着些戲谑的聲音打破這份愉悅:“秦小姐的電話接完了?”
秦晏棠擡頭,沈屹洲那張長相過分優越臉映入她眼眸,風度翩翩,卻有些欠揍。
被他俯視睨着的感覺不太好,秦晏棠拍幹淨手起身:“不知沈先生有何貴幹?”
秦晏棠講這話之前先看了眼落地窗裡的倫恩一家。
庫珀倒是玩着自己的玩具,反而是莉達看到了他倆,與秦晏棠對視一眼,小臉紅了紅,轉到一邊去看哥哥玩模型。
“你,站到那邊去點。”
這話是對着沈屹洲說的。
她的意思是,叫他往後退幾步,站到有牆擋住的地方去。
沈屹洲斜斜往上一挑眉:“怎麼,我們是幽會還是偷情,就這麼見不得人?”
秦晏棠反唇相譏,毫不委婉:“難不成是個人我就跟他偷情?”
沈屹洲的舌尖抵了抵後牙槽,氣笑了。
秦晏棠還是秦晏棠。
即使離開帝都三四年,也改不了她那恣意妄為、驕矜傲氣的壞毛病。
外表一副溫婉柔和模樣,說起話來伶牙俐齒,是一點也不客氣,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底,映着的是她毫不遮掩的明豔與肆意。
沈屹洲低眸瞧着他,隻見她左眼下方的那顆細小的紅心淚痣。
有時候,人的皮相便是會生得恰到好處,就如同那顆淚痣。它将她勾成一朵盛開得美而強烈的紅玫瑰,最是能勾起人隐秘且壓抑的欲望。
沈屹洲忽地想起來時,方才進門前,也是立在這落地窗前的草坪上,聽她彈着那首鋼琴曲。
拉威爾的《水妖》。
講的是森林中的水妖誘惑在水邊遊玩的俊朗少年,邀請他跟随自己進入森林深處,去到她水的宮殿,做衆湖之王的故事。
不過結局并不太好,因為少年告訴魅惑的水妖,自己在凡間有了深愛的女子,水妖嫉恨且惱怒,痛哭又狂笑,最終消失在驟雨之中,隻留一串短暫停留的水珠。
秦晏棠倒是有做這水妖的潛質,若真是如此,故事遺憾的結尾怕是也要跟着改改了。
沈屹洲輕輕啧一聲:“秦小姐還真是不長記性。”
秦晏棠微皺了皺眉:“沈屹洲,我瞧你也不差到哪去。”
終于不是一口一個沈先生地叫着了,兩人一重逢,他便聽她一直這麼叫自己,心中直堵着一處不通暢,這下子聽她直呼姓名,終于好了。
沈屹洲揚眉:“見你在國外生龍活虎的,我就放心了。”
“媽媽做好了藍莓派,叫你們倆趁熱去吃。”不遠處庫珀跑來,牽過阿拉斯加的狗繩,金發腦袋冒在兩人之間,眼睛滴溜溜地探尋着,一舉一動都顯示出八卦好奇,“你跟她在說什麼悄悄話?”
秦晏棠最後睨了一眼沈屹洲,率先将視線從他臉上挪開,漫不經心地告訴庫珀:“叙叙舊,庫珀,想知道的話就叫他告訴你好了。 ”
話音剛落,她也不多瞧沈屹洲一眼,攏了攏肩頭的呢子大衣,轉身進了屋裡。
風輕輕拂過她柔軟的長發,将淡淡的發香吹散在冬夜裡。
庫珀手掌上繞着狗繩,那阿拉斯加圍着他褲腿嗅個不停,他蹬腿甩了甩褲腳,探頭探腦地在沈屹洲眼前:“她怎麼就走了?你惹她生氣啦?”
沈屹洲垂眸看了眼一臉好奇的他:“小鬼,你在隔壁家的黛芙妮面前也這麼嘴碎?”
庫珀的臉唰一下就冒紅了,平時嘴上生風,此刻倒是結結巴巴起來,憋出半句:“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屹洲輕笑一聲,淡然收回視線,邁開步子往屋裡去,庫珀跟在他身後,小跑着追問:“是誰把秘密告訴你的……”
……
“你是說明天就要回帝都啦?”
倫恩夫人有些不舍地拉過秦晏棠的手:“以後或許都難再跟你見上一面了。”
秦晏棠笑笑:“怎麼會,夫人。若是有音樂會,我還會來巴黎的。”
倫恩先生拍拍自家夫人的肩,寬慰說:“秦小姐也都好多年沒回家跟家人團聚了,回到帝都也挺好的。”
倫恩夫人輕輕歎了口氣,釋然地與秦晏棠擁抱:“棠,祝你一路平安,我會想念你的。”
秦晏棠感謝地與倫恩夫人告别,臨了還不忘彎下腰抱了抱莉達。
……
沈屹洲将走至進門的石子小徑,便見一輛墨綠賓利緩緩駛停在門口。
車門從裡面打開,下來的人是譚冗立。
沈屹洲認出他,而他顯然是來接秦晏棠的。
後者顯然也看見了沈屹洲,禮貌微笑着朝他點頭問好:“沈先生,好久不見。”
“譚管家。”沈屹洲颔首回應。
恰好秦晏棠從屋内出來,倫恩夫人送她到門口。
“路上注意安全呀!”
“會的,夫人放心吧。”秦晏棠瞥了一眼沈屹洲,特意繞開他上了車。
墨綠色的車影漸遠,沈屹洲想起剛才秦晏棠淡淡瞧他的那眼,搖頭低笑了。
他的喉間蓦地有些發癢,想點根煙。
倫恩夫人依舊站在原地,一旁倫恩先生攬過她的肩。
“多優秀的女孩啊,就像一顆珍珠一樣。她在哪裡都不會差的。”倫恩夫人不住感慨。
“那是當然,夫人的眼光哪裡會差。”倫恩先生呵呵笑着回答。
倫恩夫人嗔怪地瞪他一眼,忽地想起來什麼似的,偏過頭來又去問沈屹洲:“沈先生一表人才,可有女朋友了?”
沈屹洲淡笑:“當下集團要緊,這個不急。”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忙,這都不是問題。”倫恩夫人眼前一亮,笑着道,“而且呀,我瞧着秦小姐就跟你很合适呀!”
“郎才女貌,又門當戶對,就像是上帝天賜的緣分。”
倫恩先生笑着忙打住:“沈當然有自己的安排,夫人就别操心了。”
“他們倆第一次站在一處我就這麼覺着了,難道你覺得不養眼……”倫恩夫人偏過頭,對丈夫念道。
沈屹洲離得遠些,燃了一支煙,卻沒抽一口。他聽着那對夫婦的對話,心裡倒也沒覺着有什麼問題。
帝都那句話怎麼講的來着?
若其娶妻,必齊之秦。
更何況,秦家晏棠,實然撩撥人心。